第二十章：战宜安秦军丧师（七）

李牧驻马立于赵军军阵最前方，桓齮亦是如此，驻马立于秦军军阵最前方，两位将军之间没有任何阻挡物，他们如炬的目光在空中相对，似有电光闪烁。

桓齮身着武备，铠甲之上那只蛊雕用祂那可怖的双眼盯着李牧，好似盯着猎物一般，看得人寒毛直竖。

李牧非寻常将军，面对桓齮的强大威压，他的气息丝毫未受影响，他淡定地将手探向腰间，腰间所挂的宝刀，正是他的武备。

这把宝刀刀镡像是两片火红色的羽毛合围而成；刀柄本体为黑色，黑色之上缠绕着亮红色的绳；刀柄尾端挂着火红色的穗；刀身通体亮银色，银色之上有两条暗红色的血槽，工艺极其考究。

李牧举起宝刀，指向空中，刀身散发出火红色的亮光，顷刻间，乌云遍布、电闪雷鸣，云团之中，似有巨兽挥舞着翅膀游荡。

两军士卒皆抬起头望向那云团，嘹亮的鸣叫声乃至翅膀舞动的声音，他们都听得真切。

随着鸣叫声越来越响，厚重的云团终于从中间破开，众人见到了那巨兽的身影，不，不是一只，而是两只，那两只巨兽形状像是常见的鸡，全身上下都是五彩斑斓的羽毛。

“凤凰！”有士卒认出了祂们，没错，李牧武备之中附着的灵魂便是凤凰，雄为“凤”，雌为“凰”，李牧平时极少使用武备，即使是跟随他多年的赵兵，亦有不少人是今日才见他武备的真容。

两只神兽鸣叫着划破云团，飞向李牧，祂们在李牧面前拍打着翅膀悬浮于半空中，祂们看着李牧，李牧亦看着祂们，仿佛在用眼神进行着交流……

顷刻后，凤与凰又一次跃上空中，紧接着向李牧俯冲而来，李牧张开双臂，呈拥抱状，三方相接触的那一瞬间，一道更加刺眼夺目的红光亮起，照得在场众人短暂失明。

当众人视力恢复的时候，李牧身上已穿着一副五彩斑斓、绚丽夺目的铠甲，凤与凰首尾相顾，呈盘旋状映在李牧胸甲之上。

其实所有得到武备认可的人，都可以在眨眼间唤醒武备，替换掉身上的寻常铠甲，但有时候，两军阵前，还是得做些花里胡哨的展示，以此来提振士气并打压敌军士气，当然，总会有人不知道这点，试图在展示期间偷袭，但结果往往是死得极惨，因此，不打断他人成了各国将领及武备持有者之间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李将军！”桓齮驾马上前一步，施抱拳礼。

“呵呵，桓将军有何话要与李某讲？”李牧驾马上前一步，亦象征性地施了个抱拳礼回应。

“李将军，似您这般将才，统领衰败之赵国区区二十万军，屈居在昏庸无能的赵王统治之下，着实可惜，我王爱才如命，敬重人才，若您愿意领军归义，定能有更好的发展！”

“哈哈哈哈，不曾想，桓将军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且不言君臣大义，光是贵国多年来所作之事，都已令某不耻！某虽非圣贤，却也知礼义廉耻、孝悌忠信，汝等宵小，不足以语，勿复再言！”

“即是如此，休怪某手下不留情了！呀啊！！！”桓齮双脚用力夹住马身，叱马挺剑，向着李牧冲去，李牧见状，亦果断地挥动马绳，拔刀叱马上前。

“杀啊！！！”两军主将骑马对冲的同时，他们身后合计十万余将士亦举起各式武器，高声喊叫着发起冲锋。

“哒哒哒……”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响，分别载着李牧、桓齮的两匹马间的距离愈发近了。

“嘿呀！”两人第一次对冲，李牧持刀横劈，桓齮竖剑格挡，“锵……”兵器相交之际，擦出耀眼的火星。

“吁……”第一次对冲双方交换了站位，算是战了个平，“驾……”两人几乎同时叱马回身。

“锵锵……”第二次对冲，两人在马儿相遇之时快速挥舞兵器，在那极短的时间内，两人兵器相交数次。

“吁……”第二次对冲，亦未分出胜负，两人站位再次交换，再次叱马回身，紧盯着对方，准备第三次对冲。

“将士们！杀啊！！！”

“杀啊！！！”

李牧与桓齮正在第三次对冲之时，突闻战场两侧传来极其嘹亮的喊杀声，赵葱、司马尚的部队正按战前规划夹击而来。

“怎……”两侧突然冒出大量赵军的那一瞬间，正在冲锋的桓齮分了神，他急忙回头看了眼，正欲发问，李牧的刀已砍到眼前，仅毫厘之差，他的脖颈险些被砍中。

“铛……”李牧一刀未中，毫无犹豫，立即调转武器回头再砍一刀，桓齮慌忙挥剑，勉强格挡住。

“桓将军，战斗之时，可不能分神啊！”李牧一边讲着一边加大力气压制桓齮，刀尖距桓齮眉心又近了一分。

“哼……呀啊！”桓齮双手顶着宝剑，一股气在全身游荡，意图将李牧的刀推回，可李牧的力量明显更强，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抵抗，刀尖更近了一些，桓齮能感觉到眉心发热变黏，已有鲜血流出。

“呀啊！！！”李牧的气变得更加强了，身上那对盘旋着的凤凰活了过来，展翅高飞，而后嘶鸣着俯冲。

“呀啊！！！”桓齮身上游荡的气亦变得更强了，铠甲上那只蛊雕亦活了过来，张着牙、舞着爪，振动羽翼，自下而上地冲向凤凰。

凤与凰一齐伸出利爪，一兽一边，击向蛊雕的羽翼，蛊雕独木难支，一对羽翼被抓得鲜血淋漓，哀嚎着挥舞自己的利爪试图反击，却被凤凰死死地压制着，徒劳无功，正如李牧死死压制着桓齮一样。

“吁……”桓齮身下马儿终于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威压，再也站立不住，哀嚎着带着桓齮倒地，倒地之时那巨大的威压随之冲入地面，卷起漫天风沙，遮住了视线。

李牧因用力过猛，亦顺势前倾，摔了下去，在他摔下马的时候，他的马儿受了惊，回身狂奔，逃离战场。

这一摔，给了桓齮喘息的时机，他趁机摆正战斗姿态，调整呼吸，稳定气息，准备再次与李牧交战。

“咻……”风沙中，一把尾部带有锁链的刀向着桓齮甩来，“铛！”桓齮赶忙格挡，挥剑将这刀击落，只听得铁链收缩的声音响起，这刀被锁链拉起，迅速往风沙遮掩之处缩去。

桓齮目光看向刀缩回的方向，一股强大的杀气自那个方向传来，“李牧！！！”桓齮手中宝剑发光，脚底凝聚起一团气，借着压缩脚底的气产生的力量飞身上前。

“咻……”那把刀又一次飞了过来，桓齮随手挥剑将刀挑开，顺着那条锁链攻向刀的持有者。

穿过风沙，锁链的尽头，确是李牧，“呀啊！”桓齮几乎将全部的气都凝聚在剑尖，想趁李牧的刀还未缩回之际结果他的性命。

五步、四步、三步……桓齮离李牧越发近了，胜利就在眼前……

“唔……噗……”就在剑尖即将戳中李牧眉间的时候，桓齮突然口吐鲜血，丧失气力，更似被禁锢一般，无法再近一点。

“怎，么，会……”桓齮低头看向自己腰部，李牧那亮银色的刀的刀尖沾染着他的血，自后向前刺在其中，不仅如此，他的脚也在不知觉间被锁链缠了数圈，“就，差，一点……唔……”

就差一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一代名将李牧就要命丧自己手中，可怎么，就差那么一点呢！为什么呢？桓齮心中不甘，可已浑身无力，鲜血自嘴角和插在腰部的刀尖之上一齐滴落，视线被泪水模糊，胸部的起伏程度越来越小，气息全乱，呼吸困难……

李牧神色冷峻，缓缓走到桓齮面前，看着生命渐失的他，取下腰间挂着的一把精致的小短刀，短刀缓缓出鞘，刀身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寒光。

“呼……”短刀破风横击，贴着桓齮的脖子划过，与此同时，长空之上，凤与凰亦将浑身是伤的蛊雕彻底击败，各抓一边羽翼，俯冲下来，将仍在做着无谓挣扎的蛊雕狠狠地摔在地上。

蛊雕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发出最后一丝悲鸣，扑腾着翅膀，缓缓地解体，变为无数绚丽的光粒升上空中。

“桓齮已死！立即投降，尚有活路！！！”李牧举起桓齮的头颅，朝着被全面包围的秦军士卒大喊。

“大秦的军人，决不言降！”秦军阵中，不知何人向着李牧掷来手戟，以示不降之意。

李牧轻易躲开手戟，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强硬且充满威严，“将士们！！！杀尽秦兵！”

“杀尽秦兵！！！杀尽秦兵……”

风儿依旧喧嚣，吹得沙尘漫天，迷了无数人的眼；吹到士卒脸上，洒了一地英雄血；吹过无垠战场，断了多少人的魂；吹入大街小巷，又葬送了多少家庭……

不知是残阳映射还是鲜血染就，目之所及，一片血红，近十万秦军一战皆没，二十万赵军亦死伤甚众。

李牧拄着刀，面无表情地吹着腥风，嗅着血气，看着赵兵在一地尸身中来回走动着打扫战场……

“将士们！杀啊！！！”赵军以最快的速度打扫完战场，在李牧指挥下马不停蹄，连夜进军，携大胜之势，一举收复赤丽、宜安两邑，更有收复全部失地之意。

秦国国内大受震撼，秦王政急命大将军王翦领兵进攻，王翦得令，领着三十万军奔赴前线，两军互有胜负，一时间僵持不下……

战宜安秦军丧师，守邯郸番吾再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