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本应是最为闹腾的时候。
茶楼门口，却是一片安安静静。
沉默，替代了喧嚣。
想到浮舍的孤独流浪，不少听客都觉得，手里的茶也跟着苦了起来。
人群之中。
钟离手握茶杯，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是杯中的茶水，却涟漪不止。
映射了他此刻内心的震荡。
“浮舍……”
故友的名字，在钟离心里不断回响。
那些尘封的往事，也一幕幕的翻上心头。
“到最后，连自己的姓名也忘了吗……”
“……”
钟离无言沉默，内心长长一叹。
仙人染上业障，轻则失去理智，重则身死道消。
救无可救。
这是宿命。
即使他身为帝君，也毫无办法。
只是，听着故友的遭遇，在自己耳边重现，纵使他心如磐石，依旧不好受。
“小哥，我有个问题！”
几名千岩军不知何时被吸引了过来。
问话的，是一名年纪稍浅的千岩军士兵。
“请讲。”
白安礼貌的拱了拱手。
“照你这么说，出了这样的事，岩王爷也不管管吗？”
“他们可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年轻士兵充满不解。
对于对方的提问，白安并不意外。
军人，对于战友情谊，是最为看重的。
一众护法夜叉为国尽忠，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身为顶头上司的岩王帝君却不管不顾。
这多少都有点薄情了。
人群之中，钟离静坐无言。
他不会尝试着去辩解，因为没有意义。
更何况，他现在已不是帝君。
现在的他，只想听听少年怎么说。
台上，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平静的开口：
“不是不管，只是，彼时的帝君……”
“并不在璃月。”
听到白安的回答，众人一静。
“500年前，七神受天理所召，前往讨伐坎瑞亚。”
“那是一场极为惨烈的大战，旷日持久，多位神明陨落，在此便不再多说。”
“几位夜叉出事的时间，正是在那时候。”
众人闻言，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不是岩王爷无情，而是刚好出了远门。
“原来，事情发生在那时候……”
阿青已经完全代入了角色，一脸恍然的感叹道。
“小哥，你说500年前，是不是就是那场500年前的大灾变？”
一名客人开口问道。
“正是。”
白安点了点头。
说起坎瑞亚战争，璃月的民众们或许都有些陌生。
毕竟，那是神明的战争。
但要是说起500年前的灾变，璃月民众立马就有代入感。
毕竟有很多璃月民众，都是当年那些抗灾的千岩军的后代。
那些英雄事迹，直至如今还在坊间流传。
“原来是那时候……”
这下，全体听众都有了代入感。
“在七神讨伐坎瑞亚之时，坎瑞亚的漆黑兽潮，也在向着各国袭来。”
“璃月首当其冲，边境烽火四起。”
“危急时刻，金鹏夜叉带领一众仙人，以及无数千岩军，前往各地抗击兽潮。”
“在无数场血战之后，终于将兽潮击退，成功守住璃月。”
随着少年娓娓道来，那些烽火岁月，也在人们的想象中一幕幕重现。
“仙君威武！！”
台下的听众，一个个变得面容肃穆。
那几名千岩军，更是站得笔直，满脸崇敬。
对于璃月人而言，500年前那场抗灾，是象征着英雄的史诗。
是令他们骄傲与自豪的精神财产。
没有人会忘记。
而对于以守卫边疆为己任的千岩军而言，那段岁月更是令他们无限向往。
“在金鹏夜叉等人抗击兽潮之时，遥远的层岩巨渊，也在发生着一场大战。”
啪嗒。
惊堂木轻轻扣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四下一静。
“那是一场……”
“无人生还的战争。”
少年故意压低的声音，让在场的人们心里一凉。
500年前，前往层岩巨渊抗灾的士兵，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这是璃月人心中永远的痛。
只是，人们并不知道，那里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少客人忍不住身子前倾，纷纷想听得更清楚些。
“由于路途遥远，又加上人手不足……”
“前往层岩巨渊的部队，不仅人数稀少，而且也没有仙君同行。”
“众将士并无怨言，只是一路跋山涉水，千里远征，直奔国境线而去。”
“彼时的他们，都没有想到……”
“那是一场没有返程的旅途。”
听到这里，在场不少宾客，都眼睛一酸。
那几名千岩军更是面色难看，捏着长戟的指节都开始发白。
“在踏入层岩巨渊的那一刻，他们便看见了……”
“满山漫野的凶兽。”
“那是数十倍于他们的数量……”
“如同无边无际的黑潮。”
“仅仅是凶兽们的喘息声，便让大地为之颤动。”
随着少年的讲述，听众们的心弦都紧绷起来。
“那一刻，众将士们意识到，军方对于层岩巨渊的情况，可能出现了严重的误判！”
“层岩巨渊的兽潮，很有可能……”
“是敌军的主力。”
听到这里，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声。
不少客人脸上都露出悲色。
一支千里远征的边军，对上敌军主力，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已经不难想象。
怪不得去往层岩巨渊的千岩军，一个都没回来。
“但！！”
少年突然重重一喝。
“众将士没有半分退却！！”
“因为在他们身后，就是璃月！”
“他们退不得半步！！”
“纵使敌众我寡，纵使没有仙君同行，他们亦要拼死而战，将敌人挡在国境之外！！”
“这，便是军人的使命。”
听着少年激昂的声音，台下的听众一阵激动。
几名千岩军更是浑身颤抖起来。
只觉得身体里的热血在燃烧。
“上千军士即刻就地驻扎，守住层岩巨渊通往璃月的唯一关隘。”
“数以万计的凶兽，奔袭而来，沉重而密集的蹄声，令天地都为之颤抖。”
“扬起的烟尘，更是遮天蔽日，令日月无光。”
“随即，便是血与肉的碰撞……”
不用少年多说，众人都能脑补出那画面的惨烈。
“然而，凶兽彪悍无匹，寻常士兵根本不是对手……”
“更别说敌方数量远多于己方的情况下……”
“纵使千岩军拼死而战，防线依旧在不断的被撕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千岩军士兵死伤惨重，人数不断锐减……”
“而反观兽潮方面，依旧是滔滔不绝，望之不尽……”
“千岩军的防线，眼看就要被攻破……”
白安微微一顿，望向台下众人。
“后来呢？！！别停啊，赶紧说啊！！”
“接着怎么样了？！快往下说啊！！哎呦急死我了！！”
听众们一脸焦急的喊道。
看见众人的反应，白安感到很欣慰。
这帮家伙已经完全沉入故事里了。
随即，白安不再磨蹭。
“在千岩军的防线即将告破之时……”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天而降……”
“杀入敌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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