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听着这一声嚎哭,在场的所有人内心猛地揪紧,苦力赶忙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怎么样了?”
“哎~”另一人说道,“想也能想到,哪怕绿珠当街拦轿!”
“知府也肯定不会受理这个案子。”
“之前就是他把人打出来的,又岂会出尔反尔,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吗?”
“还有还有!”另一人说道:“依我看啊,这知府肯定早就收了陆道昌的银子了!”
“要么就是有求于他哥哥吉水侯!”
“不管如何,肯定不会向着绿珠!”
当中有一个书生,正是当初上奏弹劾李嘉的欧阳韶,他胸中有满腔怒火,义愤填膺说道,“可恨!”
“有道是:”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可怜啊,可怜!”
老关头说道:“果然,那知府厉声大骂:此案本官已然知悉,并秉公处置,于当日曾告知尔等父母!”
“尔身为一女子,已然答应嫁入陆府,为何突然反悔,不要面皮当街拦截,做出这等有损本官清誉的事情!”
“实在讨打!”
“左右衙役何在!”
“将这等女子,乱棍打出此处,不可手下留情!”
台下一人当时冷冷骂道:“这狗官!”
“绿珠面色惨然,突然扬天大笑,高声唱道:”
“尔俸尔禄只是不足,民脂民膏转吃转肥。”
“下民易虐来的便捉,上天难欺他又怎知!?”
“哈哈哈!”
“好!!”台下人齐齐高呼:“骂得好!”
老关头继续绘声绘色说道:“绿珠环顾四周,在大庭广众之下,忽的将所有衣服全部退去,拿起轿边的转头照着自己的下腹狠狠砸去,直到血流滚滚,痛不欲生!”
“今日,我在此剥衣捣阴,只为表明心意!”
“若让我嫁入陆府,那是万死不能!”
“我愿青烟一阵,直入天庭,以此等伤疤控告尔等!”
“就算砸上千遍百遍,也难抵我心头的千重冤,万重恨!”
“若要柴米强,先杀陆道昌!”
“绿珠声嘶力竭将昨日哥哥所写檄文喊出:人心谁无公愤?凡我同类,勿作旁观,当念悲狐,勿嫌投鼠!”
“奉行天讨,以快人心!”
“当问其人非卫公李靖,本事非前汉卫青,文章非司马宗门,翰非欧阳班辈!”
“何得侥小人之幸,以滥门名?”
“若在容留,绝非世界,公移一道,钟鼓齐鸣,期与今日之内,定举四凶之讨!”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为此,绿珠情愿一死!”
“说完后竟猛地向前,直接一头撞死在知府的大轿之上。”
“今日乃是庙会,大街百姓极多,绿珠之可怜白惨以及知府之黑白不分模样,在场所有人听得真切,看的分明!”
“同样,恨的痛心!”
“再加绿珠最后所念那篇讨贼檄文,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此时,城门上忽的响起钟声,正是绿珠哥哥所为,他化悲痛为力量,阵阵钟声催人奋起!”
“所有百姓纷涌上前,竟当场将知府吓的跪倒在地,狼狈逃窜!”
“百姓拥挤街道两旁,骂声如沸,他们不敢杀知府,但是对陈铭等手下毫无顾忌!”
“其冲入打行,将数十间精华厅堂进行拆毁,以两卷油芦席点火,焚其门面!”
“是时西风凌冽,火焰冲天而起,灼烧之茶厅,延及大厅,四宅焚如,家资若扫!”
“数百间画栋雕梁付之一炬!”
“随后,百姓如蚁聚陆道昌家中,将武器阁藏书楼花园全部焚毁,将吉水侯所书之抱珠阁牌匾扔入河中!”
“围观的百姓尽皆大喊:陆道昌沉水死也!”
“后面有一座寺庙,乃吉水侯所建,平日有和尚念经,为他洗清罪孽。”
“此时,当中的和尚已经全部逃窜,百姓爬上屋顶,将大雄宝殿牌匾拆下,令府中下人亲手将他砸毁,随后将大雄宝殿付之一炬!”
“陈铭陆道昌全部在此,他们的手下爪牙被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当场血溅三寸!”
“二人从狗洞仓皇逃离,陈铭负责殿后,被发觉的百姓将面孔砍伤,血流滚滚!”
“那陆道昌心急之下掉入深坑,摔成了跛子!”
“两人躲到一处破庙,一封信发往应天,得到吉水侯的回信后向着应天而去。”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日!”
“苏州知府上奏布政司,指挥使带兵弹压,由绿珠引发的百姓轰动才被镇压了下去。”
“是日知府清点,打行之人死伤殆尽,房屋被全数烧毁。”
“陆府被毁大半,平日欺软怕硬之恶仆被活活打死,其余人四散而逃,陆道昌陈铭钻狗洞离开。”
“整个苏州城被浓烟笼罩,三日不休!”
“此事虽是百姓作乱,可论及情由,乃陆道昌强抢民女,苏州知府独断冤案所为!”
“其不敢将实情泄露,只得上奏皇帝苏州因百姓做饭起火,目前已然扑灭!”
“又贿赂朝廷巡查官员,如此几番,事情才渐渐消弭!”
在场所有人听得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想到,绿珠竟然如此刚烈,剥衣捣阴,自杀与大街之上!
她临死前念的那篇讨贼檄文彻底引燃了百姓的怒火,民乱半日,竟将打行和陆府烧的干干净净。
欧阳韶明白了:“我之前还疑惑这个话本为何要叫黑白曲!”
“现在算是明白了!”
“陆府的黑与绿珠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知府黑白不分,可百姓心中分明,这滔天的怒火便是明证!”
老关头言道:“有道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过了些许时日,浓烟全部消散。”
“陆道昌惝恍南北,逃离苏州来到应天,背靠吉水侯又变得风生水起。”
“陈铭则是加入打行,同天香阁的老鸨子达成协议,逼良为娼,拐卖妇女,干起了旧有勾当。”
“最近琢磨了个新的法子,将幼小女子绑架,令一侏儒身着女子之衣物,当着亲人之面跳河,以此让亲人误以为此人跳河而死!”
“他,便可放心拐卖,绝不会有人告官!”
“绿珠之力,怒发上指,激动全府不平之心!”
“那缕大火,烧的着实痛快,可惜让罪魁祸首走脱!”
“绿珠天上之魂,当惋恨此也。”
“这篇黑白曲,到此小老儿就给你们讲完了!”
“最后赋诗一首:”
“有道是:”
“贵高当时白赵王,身无完肤犹自强?”
“今日娥眉亦能尔,千载同闻侠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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