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璀璨

好像——

只能等死。

只能乞求有人来救。

只能看着同伴遇害。

只能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明右手就在眼前，可是大脑和它却宛如隔着一重世界，没有任何知觉，无法控制它动弹。

巨人怪兽双手紧握，预备化为重锤朝着蕾菲亚砸下——

后果可以预见——

瑟文目眦欲裂，被死亡紧紧锁住的生命终于得到一瞬间喘息，化为扯痛喉咙的怒吼——

“歌利亚！！！”

心跳开始变得有力，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胸膛的刺痛，但现在心脏却听从命令越发加速跳动起来。

咚咚咚咚咚——！！！

心跳仿佛战鼓，但剧烈的疼痛，就仿佛每次跳动的下一秒就会碎裂成四五瓣一样。

血液从心脏榨出，宛如火焰般流淌到全身，瑟文感觉浑身都燃烧了起来。

火焰似乎流淌过每一寸肌肤，炙烤着每一个毛孔，然而肉眼却看不到任何火舌。

瑟文隐隐感觉到有某种异常珍贵的东西正在随着燃烧从体内不断流失。有一瞬间，他自己都仿佛脱离了躯体，浑身浴火地站在头顶的上方，俯视着下方趴在地上的躯壳。

他的背上宛如燃烧着烈焰，洛基眷族的小丑恩惠显现在他的背上。

但是，终于——瑟文他终于能够活动手指握成拳头了！

遭到重创的脊背仿佛要从头顶直接刺出来，又仿佛早已从中间断成了两段，瑟文感觉到头发都变得炽热起来——

浑身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疼痛还是炙热，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化作了一团烈焰，他的战斗状态不断攀升，再一次成功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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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欧拉丽，【丰饶的女主人】酒馆。

银灰色头发的服务员若有所感，把目光看向了白垩巨塔的方向。

她眯细了双眼，有点忍不住想要使用神力一探究竟。

“希儿，再不加快点速度活就干不完了喵！”

又是那只有点讨厌的猫。

希儿眯着眼睛微笑着吐了吐舌头，“阿妮雅，我想起突然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啊！你又想偷懒喵！”猫人少女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

希儿已经转身离开凌乱的后厨，从酒馆后门离开，来到了无人的后巷。

“艾伦——”

“是。”一位猫人从屋顶跳了下来，半跪在地。

“如果有其他人过来，帮我拦下。”

“是。”

然后，她就迫不及待地看向地下城，心脏久违地满怀不安与期待地快速跳动起来。

“那是——！”她睁大了那双银瞳，愣在了原地。

天界的众神为了窥视下界，发明了一种类似于千里眼的单向能力——【神镜（Arcanum）】。即使到了下界，也依然允许在众多神明的见证下供娱乐使用。

但希儿（芙蕾雅）此刻却冒着被惩罚的风险，私自使用了这个能力。

于是，她看到了——

燃烧在第十七层的红色凶焰——

一位疯狂的赌徒，在一无所有，连破烂的身躯也已经被输掉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灵魂推上了赌桌——

整个灵魂都在燃烧着，一边因为烧灼生命本源的剧痛不断战栗，一边释放出璀璨的能量，使得躯壳得以向着横亘在眼前的巨大山岳挥出坚定而夺目的刀光。

“……啊啊——！”芙蕾雅的脸色从惊愕转为欢喜与恍惚。

那份燃烧灵魂的璀璨光芒烧灼着她的双眼。

她张大了小嘴，全然不顾自己唾液疯狂分泌的痴态，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满脸一见钟情般的桃花粉色。

“呵呵呵呵呵！这份绝景……！”

她满心欣喜，内心有如初恋的少女，又如误入深林的小鹿，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这场战斗，真的——！！！

呵~

耳边隐约听见一声轻笑，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暗，似乎有人在地下城罩上了一层幕布，她满心期待的战斗消失不见。

“嗯？”芙蕾雅眨了眨银色的大眼睛，露出了恋爱中少女的呆萌表情。

反应过来后，她怒不可遏，重新尝试也失败了之后，她立刻从恋情上头的状态退出，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天神模样，脸庞散发出冷意。

胆敢阻扰她的雅兴，真是胆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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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血迹覆盖着的眼眸被瑟文强行撬开。

眼瞳中跳动着比怪物还要暴虐的凶焰。

残破不堪的躯体再次挤出了力量。

血液在燃烧，心脏疯狂擂着战鼓——

所有的怒火，恨意，求生的信念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长刀上。

“歌利亚！！！”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提着刀宛如狂风一般朝着歌利亚扑了过去，一路避开歌利亚疯狂砸落的重重巨拳，对着歌利亚的脚重重砍下——

“吼喔！”怪物第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你——也会这样惨叫啊！

眼神和剑法都变得更加锐利。加重的伤势非但没能削弱瑟文的战力，反而像彻底惹怒了陷入绝境的猛兽一样，带来了巨大的增幅。

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长，大部分头发都跟着瑟文的动作疯狂舞动。

但瑟文却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只知道自己的状态不会持久，不在现在解决掉面前的巨人怪物，自己和蕾菲亚会在这里永远埋葬。

谁愿意死在这里啊啊啊啊啊啊啊！！！！

歌利亚再次将身体后仰——

又想【咆哮】？？！

“我咆哮泥马呢！！！”

瑟文将秋水收回刀鞘，冲着歌利亚的大嘴猛然拔刀——

飞行的斩击——

血红色的斩击像是朝阳喷薄而出的阳光，撕裂了歌利亚的大嘴，将它的整个下巴都切掉了，【咆哮】被成功打断。

但歌利亚也被彻底惹恼，巨大的铁拳如陨石般砸落了下来——

两头凶兽不断展开碰撞。

刀光，拳影，或间杂或碰撞穿透在一起。

但是，很明显，瑟文的凶焰更胜一筹——

他以怒涛般的气势压倒了巨人楼层主。

瑟文·阿多尼斯，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理智，扭曲着，怒吼着，有如咆哮的飓风，横扫原野，无人能挡。

急速的剑击有如飞沙走石，给被围困在中央奋力挣扎的巨人带来源源不断的伤害。

歌利亚终于动摇了。

在它的视野中，蚂蚁大小的瑟文却如同一只狂暴的恶犬，面目狰狞而扭曲，下一刻就要咬下它的肉来。

它发出了夹杂着惊恐的警告声，被迫采取防卫行动。僵在原地的身体被势如破竹的进击逼得节节败退——

两头凶兽都在失血——

肾上腺激素逐渐消减，瑟文因为伤势和疲惫渐渐陷入颓势，歌利亚的脸庞烧满了怒火，饱含恨意地出手反击——

凭借着预判，瑟文险之又险地避开，不得不再次从破败的身体里挤榨出体力，再次将巨人楼层主逼入颓势。

长达近半小时的拉锯战后，歌利亚的吼声愈发无力。

瑟文停在了歌利亚正下方，露出了有些狰狞而得意的笑容，“老子抓住了！”

歌利亚血红色双眸猛然一颤，突然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没等它防御，瑟文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每一块肌肉都在拼命用力！

战胜对手的信念毫无保留地被灌注到了手中的长刀之中，瑟文使出了最标准的上劈——

全力的斩击——

巨大的红色斩击乘着风旋，自下而上穿过歌利亚巨大的躯体。

仿佛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

歌利亚被一分为二，巨大的魔石上也出现了贯穿上下的剑痕，血肉之雨倾盆而下。

巨人楼层主的鲜血将本来就鲜血淋漓的瑟文彻底淋透了。

怪物砰然灰飞烟灭。

黑色夹杂着些许金色的飞灰中，Lv1的冒险者维持着上劈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站着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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