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策……”
秦铭微笑着看向隆武帝，轻轻摇了摇头。
“下策几乎没有风险。”
“但陛下也将会最大限度失去掌控皇权的能力。”
秦铭没有隐瞒，对隆武帝坦言向告。
同时也是对隆武帝做出最后的试探。
——若隆武帝真的选择三策中的下策。
那么秦铭将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隆武帝！
到时候选择倒向太上皇或是消灭女真之后选择拥兵自立都可以。
总之，一个只有野心而没有胆略的君主不值得秦铭合作，更遑论效忠了。
隆武帝缄口不言。
秦铭继续说道：
“所谓下策，也就是什么都不做。”
“按照太上皇规划的进军路线。”
“末将在左、牛继宗在中，王子腾在右。”
“按部就班，攻城略地，歼灭后金，收复辽东旧地。”
“届时，末将所受封赏亦不会减少分毫。”
“四王八公十二侯家子嗣绝大部分会因为累积战功而再次封爵。”
“朝中局势与今日无异。”
“龙首太上一旦临朝，陛下将起而侍立在侧。”
“未来陛下虽有机会大权独揽，却机会渺茫。”
“纵然太上皇万岁百年升仙，朝中勋贵树大根深盘根错节，陛下想乾纲独断亦是难上加难……”
“别说了……”隆武帝猛然大喝！
作为半傀儡皇帝，他是有野心的。
当然也很有胆略，只不过不是很多。
若是太上皇在这上中下三策里挑选，
那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挑选上策！
宁可粉身碎骨也要赌上一把大的。
但可惜，隆武帝不是太上皇。
有野心的同时，帝王胆略也被太上皇压制的不敢发挥。
“……”
“朕，选择中策！”
隆武帝猛然转身，冲着秦铭咆哮。
双手在半空中奋力乱抓，似乎想要抓住自己的命运。
双目更是通红，像一头即将疯狂的猛兽。
秦铭依旧坐着，把玩手中的白玉盏。
在秦铭看来，隆武帝表现出来的这种狂怒，其实是内心深处恐惧的外在表现。
来自太上皇的威压，已经深深刻进了隆武帝的骨髓里。
他想要反抗，却不敢正面抗衡。
他一生中有一万次想要掐死自己的父亲，可他埋藏在心底，丝毫不敢表露出一丁点儿。
权力——让人扭曲！
隆武帝如此，太上皇亦是如此。
哪怕是亲生父子，
哪怕隆武帝是太上皇三年前亲手选出来的继承人。
可在皇权面前，
人性遭到最大最黑暗的扭曲。
——这也是秦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打算走上那位置的首要考量。
若平安无事，还是做一个闲散王侯最为舒适。
“中策……也挺好。”
秦铭放下白玉盏，直视隆武帝。
他与隆武帝年龄相差仿佛，
但在此刻，反而是秦铭表现的更像一个独断万古的帝君。
这场戏，从头到尾都是秦铭在牵着隆武帝唱。
“中策……中策……”
隆武帝思索着，呢喃着。
突然冲上前两步，
双手紧紧抓住秦铭的肩膀，
两眼紧盯秦铭，火热而滚烫。
“秦铭，秦将军！”
隆武帝的喉结快速蠕动。
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
“一切靠你了！”
“事成之后，朕愿与你结为兄弟！”
“除了皇位之外，这天下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
秦铭将隆武帝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摘下，缓缓道：
“陛下尽可放心。”
“……”
“我与四王八公十二侯并没有私人仇恨。”
“但陛下，你可知道，一鲸落而万物生。”
“四王八公十二侯一旦倒下，将会养活多少贫苦百姓？”
“所以，我可以保证，只要这次上战场的勋贵子嗣，一个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隆武帝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秦铭笑了笑，又道：
“陛下，末将有一个小小请求。”
隆武帝道：“说！”
秦铭道：
“末将为人，一不恋权，二不贪金。”
“唯独有那曹贼之好……”
“啥？”隆武帝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想学那曹孟德吗？”
“咳咳……”
秦铭抚着下巴略略解释什么叫曹贼之好。
隆武帝露出难以名状的表情：
“咳咳……自古英雄爱美人嘛，朕可以理解！”
“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干嘛要跟朕谈这个……这个曹贼之好？”
秦铭嘿嘿一笑：
“末将是想，将来班师回朝，清算勋贵之日，有金陵四大家族贾王史薛四家，可否交给末将全权处置？”
隆武帝：“……”
“好的吧！朕答应你！”
又过了一会儿，隆武帝又道：
“秦爱卿，朕知道你是意图效仿秦朝王翦、汉朝萧何，刻意自污以使朕对你消除戒心。”
“你尽管放心好了，朕与你同乘一条船！”
“君臣之间，绝无猜疑！”
秦铭顿时哭笑不得：
“陛下啊，您想多了……”
“我真的不是意图自污。”
“我就是单纯想要那几个金钗粉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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