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开着车，缓缓消失在了地平线。
他的目的地，距离这里并不近。
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
稀有金属，虽然珍贵，可是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有办法！
几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一座庞然大物前面。
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钢铁公司，是整个毛熊国最大的钢铁公司，在各大洲都有厂子，涉及十几个国家。
而这个工厂，就是这家钢铁公司，在毛熊国最大的工厂。
这里每年所出口的钢材数量都是恐怖的。
这里曾极尽辉煌。
不论什么时候过来，都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那就像是一尊尊远古巨人的呼喊，让人震撼。
可现在，巨人却仿佛沉睡。
局长已经走了进来，却听不到任何机器的轰鸣声。
不光机器的声音停了，他甚至连半个人都没有见到。
走了很久，他才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却十分杂乱，到处都是丢弃的酒瓶子。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那些酒瓶子已经在地上扔了很久。
摞在上面的，则是一桶桶的医用酒精。
他不得不庆幸，厂长虽然是个酒鬼，却还没有疯狂到要喝工业酒精的程度，不然的话，他这次就白跑一趟了。
办公室内唯一的一张沙发上，正蜷缩着一个人。
局长走过去，先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这个人还活着。
因为他的身体太凉了，他的皮肤就像冰块儿一样冷。
他的脸色，也不比死人的要好看多少。
“呼……”
局长长吐了一口气，虽然气息很微弱，但至少这个人还活着。
他拍拍那人的肩膀，呼唤道：“嘿！嘿！安德鲁，醒醒！醒醒！”
在局长的连声呼唤下，那人才渐渐苏醒。
他揉了揉自己的酒糟鼻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当即一惊，立刻就清醒了。
“老师！”
他忽然坐了起来。
很难想象，一个他这样身材的人，动作竟然这么灵敏。
他很胖，不过不是胖在四肢，而是胖在肚子。
这很明显，是长期酗酒的结果。
那肚子里装的只有酒精和胀气。
也万幸他喜欢喝酒，这让他的身体囤积了大量的脂肪，不然他可能会冻死，因为这里实在太冷了。
毛熊国，本就是一个很冷的地方，可这里却更是冷的不像话。
局长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看向了安德鲁那单薄破旧的衣服。
“你怎么会这样？”他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这家伙以前的日子，可是过的相当的不错。
就算现在时局动荡，也不至于混成这样才对。
安德鲁看看局长手里提着的袋子，疑惑道：“那里面是什么？吃的吗？”
局长摇摇头道：“不，是一件皮大衣。”
“皮大衣！”安德鲁一惊，直接从那堆垃圾里跳了起来。
“能给我吗？”他问道。
“当然，这本就是拿给你的。”
局长将大衣从袋子里取了出来，帮他穿在了身上。
皮衣码数不小，因为这人以前超过两百斤，可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有些肥大，也是因为即便加上那一肚子胀气和酒精，他现在也绝不会超过一百三十斤。
如果不是那一只酒糟鼻子，局长几乎要认不出，这竟是他曾经的学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不解，他不明白自己的学生，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座工厂只剩下了一个酒鬼。
“唔……舒服……”
裹上皮衣之后，安德鲁明显暖和了许多。
他也缓缓说起了一些本不愿说起的事情。
“老师你不明白也正常，毕竟咱们也好多年都没见了。”
“您也忙，自然也不知道，这厂子，其实早就没人管了。”
“自打上面出了事，就没人管我们了。”
“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一年没发工资了，上面也没有给拨款，申请了好几次都没人管。”
“半年前，工人就全都走光了。”
“唉……不走不行啊，不走就只能饿死，他们不想饿死，当然要走。”
局长问道：“那你怎么不走？”
安德鲁苦笑道：“我怎么没走？我走的最早了，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那时候偷偷在海外银行攒了一笔钱，还不少，已经足够我移民了。”
“从工厂离开之后，我就明白，毛熊国不行了，必须要走才有活路。”
“幸好，我还有那笔钱。”
“可当我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已经空了，连一只袜子都没给我留下。”
“我查了海外银行的账户，结果发现，里面一毛钱都没有了。”
“因为钱的来路不干净，为了避嫌，那个账户用的是我妻弟的身份注册的。”
局长问道：“所以，是他们偷了你的钱？”
安德鲁说：“是的，我去我妻子的娘家找了，她的弟弟，她的父母，全都不见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局长从来都没见过自己这位学生掉过半滴眼泪，可摊上这种事，任谁也坚强不起来。
他只能尽量去安慰。
“也许，他们是出意外了？”
他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这句话一出来，安德鲁就恨恨道：
“真要是出意外就好了！那我这心也就踏实了！”
“他么的跑了！都跑了！”
“全家人，所有人，都跑了，就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恸哭着。
“我都打听过了，她们在我回去的三个月前就办理了移民。”
“可是那么久，她们连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也从来没有通知过我！”
“她们甚至不愿意给我留下一美金！不愿给我留下一只棉袜子！”
“天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在这山里面忍受了那么多年的孤寂，竟然就换来了这些！”
听完这些话，局长沉默了。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开口。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目的，可能达不成了。
作为曾经的老师，怎么能在学生这么惨的时候，还管他要东西呢？
这太不应该了。
局长的心里甚至有些自责，怪罪自己对学生漠不关心，不然的话，也不会现在才知道这些。
如果不是因为有求于人，或许即便安德鲁死在这里，他都不会知道。
只是他不说，安德鲁自己却问了起来。
“老师，您这次忽然来找我，只是为了来看我吗？”
“我……”局长张了张嘴，他想说是，可又不想说谎。
安杜鲁笑了，他没在意。
“没事，能有事情要我做，总好过被人遗忘，您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局长嘴唇蠕嗫了一下，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单字。
“铬、铼、锆。”
可即便是这么小的声音，他自己都要听不见，安德鲁却听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看出了口型，或许是对那些字太熟悉。
他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十分钟后。
局长看到眼前停放着的一排大车，眼睛瞪的溜圆。
安德鲁笑道：“都在这里了，本来是上级要的，可是装好了车，他们却忽然断了联系，就一直放在了这里。”
“这里有多少？”
“每辆车大概都是一百吨，只多不少。”
“一百吨！？”
局长惊讶极了。
在高兴地同时，他又有些紧张。
这些东西的价值，已经不比他那几架飞机低了。
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呢？你想要些什么？”
安德鲁笑了，他只拍了拍身上的皮衣。
“你已经给我了。”
一件皮衣，换了三百吨稀有金属。
别的国家花重金，抢破头都不一定能拿到的东西，局长只花了一件皮衣就拿到了，还不是他的皮衣。
这本该是一件自豪的事情，可他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你还想要什么？”他还想为这个可怜的家伙做些什么。
安德鲁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你能再给我一些酒就好了。”
“好！”
局长立刻答应了下来，他开来的车上正好有酒，不光有酒，还有不少吃的。
因为这辆车是楚风开过去的，还有大半车礼物都没有卸。
现在，正好都卸在了这里。
他拿出电话，拨打了楚风的电话。
“事情已经办成了，不过我一个人弄不走，你叫几个司机过来吧……”
几个小时后。
楚风领着几个人来到了这里。
当他看到满满一排大卡车的稀有金属时，惊讶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宋辉让他弄个几百斤，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些东西，绝对不止几百斤！
至少有五六百吨的样子！！
司机爬上了驾驶舱，卡车发动，像一只只史前巨兽，在荒原上发出野性的吼声。
这些货，直接被运到了火车站，装上火车，连夜发往了龙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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