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落幕

十月，当从太平洋洋上的温暖季风显得后继无力，而岭北刮来寒风裹挟着雪花横扫中土时，象征冬将军的吐息就已经在洛阳上空大显神威。

因为这个世界的能源不是以石油煤炭为主，而是早在嘉靖年间发源于大汉联邦的工业革命那时起，电力这个原先引起第二次工业革命的伟大发明就直接诞生于这个世界。万历十年，大汉联邦的科学大匠们由闭合电路切割磁感应线产生电流为基础，点亮了世界第一盏电灯，大汉正式开启了电气化时代。所以这个世界也就没有那些困扰全球的碳排放、全球变暖一类的问题，没有了化石燃料造成的空气污染，在使得天空更加纯净的同时，同时也使得暖冬这个名词早已不翼而飞了。

而大汉的这个冬季，格外寒冷。

若是从八月廿五的那份“反腐倡廉诏”算起的话，以反贪为口号发动的大清洗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在这让无数的达官显贵、世家门阀颤栗发抖、惶惶不可终日的两个月中，锦衣卫和东厂，这两个不只是在联邦可以止小儿夜啼，就是在全球也可以让人谈之色变的强力机构，在大汉军方的数百万军队的强力支援下果断地发挥出120%勤奋，短短三个月就横扫了中土十三州，开始向着各加盟邦席卷而去。联邦的各机关府衙几乎被清理一空，超过六成的官吏被东厂请去“喝茶”，只不过这茶可是用孟婆汤泡制而成的。

而牵扯进去的世家门阀更是数以万计，这些世家过去几乎将大汉的各级官职当成家传世袭一般，垄断了联邦的进阶之途，使得大汉传承千年的科举几乎沦为笑话，反而是eu在三百年前的大革命后借鉴科举搞出的文官选拔制将科举在异域他乡发扬光大，但是这次刘钰发起大清洗却是把这些世家门阀几乎一网打尽，拔出萝卜带出泥，几乎把大汉官职当做世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又如何能逃脱出去呢！

如此，联邦各地的监狱几乎都是人满为患，哪怕锦衣卫与东厂完全贯彻对贪官污吏零容忍的政治态度。只要贪污数额一旦超过红线，就可以剥夺当事人的所有人身权利，直接跳过审判环节，当即枪毙！但是即使这样依然无法避免监狱牢房供不应求的状况，而殡仪馆的焚尸炉更是在这几个月不间断的超负荷运转下，故障连连，这也致使市面上的骨灰盒竟出现一度脱销的奇观！

而与其同时，锦衣卫诏狱，在刚刚送走上一批宦官的各个党羽成员后，又迎来了以各地皇亲国戚，豪门贵勋为主的新一批客人。此时，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之辈皆沦为一个个阶下囚，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再多的人脉关系，再多的金银钱财在一部已经彻底撕破脸的国家机器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此时他们发现连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由于刘钰恨透了他们，可以说这个世上，除了那些导致他父皇驾崩的大宦官外，刘钰最恨的就是他们了。这不仅是因为自己差点命丧那个已经在诏狱被东厂折磨不成人形的太原王氏长子“王浩”之手，更是他在登基后逐渐接触到大量的机密，了解了这些权贵的所作所为后，令刘钰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活剐了！

所以，负责审讯调查的东厂，在得到天子的秘密指令后，当然是毫不留情的痛下狠手。再说了，这些大小世家传承至今，肯定积累了不少财富，现在只是查抄了他们明面上的家产，谁知道这些往日一毛不拔，从来只进不出的铁公鸡们，暗地里到底还有多少私藏，谁说得请呢？

对此，东厂专门把联邦早已废除多年的各种刑具统统搬了出来，什么拶指、上夹棍、剥皮、拔舌、断脊、堕指、刺心、弹琵琶等等，就是大罗金仙到此也闻风丧胆的残酷刑罚毫不客气的施加在这帮世家子弟身上。

一时间诏狱的每间牢房时时充斥在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这些平日贪婪无度，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哪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一上刑就把知道的全部抖了个干净。

可是审讯他们的东厂番子不相信啊！谁保证你小子有没有藏私，要知道上头可是下了最新的指示，只要查抄的资产达到规定的数额，那多出来的就全部划入锦衣卫与东厂的账户，如此一来，他们可谓是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勤奋，连之前抓人都没有现在的劲头。

有人遭殃自然也就有人走运，当这些世家勋贵被锦衣卫一网打尽后，他们遗留的大量生产资源，工厂企业不是被朝廷重新收回，就是被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指证他们的世家趁机低价收购。这些逃过一劫的世家贵勋此刻不但家族旗下的资产大大增长，而且族中子弟更是开始出仕各地在大清洗后空出的大片职位!虽然中央已经开始推广智能引擎网络管理国家，但毕竟时日尚短，况且在许多重大政治层面上的决策，还是要靠人来处理的。

同时朝廷向全国发出招贤榜，诚请有识之士能出面任仕，尤其是那些以前看不惯宦官专权，权贵祸乱地方局面，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闭门不出的士子，更是朝堂的重点邀请对象。一时间民间为此沸腾，不少有志仕途，但苦于之前求门无路的有志青年们，无不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在这次史无前例的政治大清洗中倒下的人数一度达到近百万之巨，而比这更多的人则被朝廷统统发配寒冷的岭北行省，鲜卑利亚等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再回故土……而根据锦衣卫私下秘密的报告，在明年夏季之前，大汉的八百加盟邦也可以贡献出同样多的罪犯。困扰大汉历代执政者的边区大开发指日可待，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当然了，在查抄这些贪官污吏世家贵族的时候，也没有忘记顺手把他们那积攒数代人的家产也一并笑纳了，好好的补充了一下因连年赤字而空空如也的国库。

根据东厂和户部的联合办公，耗费二月时间也仅仅对查抄来的家产做出一个初步的统计，但就这个初步统计就已经让刘钰和丞相魏源的血气上涌，心脏狂跳了，而大将军萧景侯在得知这个数字的时候，更是直接向刘钰强烈建议将大汉来年的军事预算翻倍！

初步统计，仅是抄出的现金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大汉身为世界三大国之一，又是历史最古老的帝国，其底蕴一直傲世全球，每年的财政收入也不算少了，但是也不过是不到这次查抄出来的现金的十分之一，这下直接就获得了大汉未来十年的财政收入，这对刘钰未来对联邦经济政策的改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好多事情都可以放心的去做了。

而最令人惊喜的是，不只是抄出天量的现金，还有难以想象的黄金白银，大汉作为曾今领先世界上千年的超级大国，在国际贸易中一直保持极大的贸易差额，全世界海量的金银就这样被大汉吸纳其中，数千年下来积攒的金银储量超过了世界总量的七成！但是这么多金银储备却是被这些世家门阀一个个私藏于府库，要知道虽然大汉是世界上第一个普及纸钞的国家，但是在大汉的民众尤其是那些古老的世家眼中还是只有金银才是最为可靠的货币，所以大汉民众藏金风气甚浓，光是从几大世家抄出的金银就占了总量的半数以上。

而大汉自从宦官专权，世家门阀把持经济以来，联邦的黄金储备就几乎没有增加过，反而在不断减少。这也导致了大汉的货币不断地贬值缩水，当然这对于大汉的民众来说是毫无关系的事情，反正均贫富后普通民众也用不到货币，都是直接由联邦供应生活资料。但是对于中央朝廷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现在有了这一批黄金储备可算是解了内阁的燃眉之急。

除了这些可以立即看得见摸得着的现金之外，真正占据大头还是那些工矿企业一类的固定资产，在将近一百年的均富政策下，当初大汉联邦的大部分生产资料都落入了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之手，成为他们胆敢在大汉为所欲为，钳制宦官乃至朝堂的重要筹码。但是现在刘钰通过一场直接而暴力的革命却直接抢过来了生产资料，这些生产资料才是现今大汉最为宝贵的财产，这些都是大汉几百年来工业革命财富的体现，而获得这些工矿企业才是刘钰真正掌握大汉联邦的标志。

当锦衣卫对大汉中央和地方政府进行一番彻底的大清洗后，包括高亥在内的一众宦官，各个世家门阀的直系子弟也就没有继续留着浪费大汉粮食的必要。

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高亥当然是被处以凌迟，为了能保证让这个宦官首领受完3357刀再死，锦衣卫特地找来一个从事尸体解剖多年的仵作，这家伙听到能对活人进行解剖，当即兴奋的答应下来。

至于其他人，则有幸近距离观赏一遍这种自古以来最为残酷的刑罚，然后才跟着上路。当然鉴于过程太过血腥，这次行刑也就不再公开执行。

这让那些准备去现场实地报道，然后写一篇批判大汉联邦残忍野蛮行径的EU记者大失所望！

当这最后一批叛逆分子，随着高亥一起消亡后，大汉联邦的大清洗运动也宣告结束，那些侥幸过关，逃过一劫的各地官员，也终于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的怕被锦衣卫这帮无常找上门来。

此一役，让大汉上下明白了什么叫“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也让所有曾藐视天子权威的豪门贵族，再次对天家敬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