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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次都送我豆腐吃

作者:早间遥

清莲殷勤问明月,痴儿何故泣梧桐?


此生无悔望海棠,唯愿了却鸳鸯债。


壹——


民国二十三年。


浓烟暗雨,漂泊而来,光影在他身上流转,有黯日淡金中的孤直,有夕阳斜曛中的落寞,有沉沉黑暗中的固执守候,有清冷晨曦中的疲惫无助。


天空的光芒落幕,黯夜降至。沈钧痍微微睁开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仿佛诉说着莫大的恐惧。


她从地上坐了起来,发觉身下垫着衣物。细细打量四周,这儿是一间小屋。


眼前的男人弓着背:“沈姑娘,你渴了吗?”他将一瓢水递到沈钧痍面前。


她没有接过水,她用衣物包裹住自己,警惕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姓?你想做什么?”


男人脸上挤出一个憔悴的笑容:“沈……沈姑娘,我是村边的戏子,好不容易才把你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现在带着你逃难到这儿。”


沈钧痍想起来了,自己的村子被鬼子袭击了,他们屠了村,自己见不得血,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阿爹,阿娘……”她哭了起来。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本该是个无忧无虑,富贵悠游的女子,却落到如此漂泊无定惨境。


“别去想了,都不在了,早点忘记吧。”男人淡淡道。但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染湿了衣裳,抡起拳头一下下砸在男人身上。她的拳头软绵绵的,被雨泡得早没了力气,泪全沾到了男人的衣服上。


“你别哭,我……我给你买糖吃。”男人显得语无伦次,极力想要安慰沈钧痍,


她感觉,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坏人,他毕竟是把她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总不能这样苦闹拖累人家。她调试过来,试探性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男人脸上露出欣喜,似乎对于她的主动交流很高兴,他赶忙应道:“罗生劫,生平的生,劫难的劫。”


“这名字,听起来好怪啊。”沈钧痍接过他手中的瓢。


罗生劫站了起来,道:“我爹找了个算命的给我算了一卦,算到我是凶,有人帮我取了个邪名来压凶。可能因为邪名,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事。这次,也是侥幸活了下来。”


他看沈钧痍:“那沈姑娘……”


她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以后,叫我痍儿就行。”


“好,痍儿,咱们要抓紧赶路了,这几天鬼子在扫荡周围的村子,听人说,在西边的城里有军队,到那里我们就可以回归以前的生活里。”罗生劫笑道,对沈钧痍伸出手。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贰——


三月一瞬,春季来临。


他们走在集市上,脸带笑意,一切不幸都被抛到脑后。


“罗,你也教我唱戏呗,我不想在裁缝店里了,那里没意思。”沈钧痍嘟着嘴。


罗生劫抚着她的头,道:“好,回去我教你‘霸王别姬’,怎么样?”


“好好,回去就教我。”沈钧痍脸上露出期待。忽然,她慢下了脚步,在一个小摊前驻足观望,羡慕不已。


罗生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对恋人,他们嬉笑着,男生给女生头上戴上了一朵玫瑰。她看得着迷,罗生劫在她眼前拜拜手,她才会过神来。


“你这么羡慕,自己也去找一个不就行了。”罗生劫带着玩笑的语气道。


“你不要笑,我已经有情人了。”沈钧痍的想法被发现,赌气道。


罗生劫挑了挑眉:“不会是那南苑公子吧,你每次都喜欢跑到他窗前看他。”


沈钧痍羞红了脸,她有些生气:“你……你跟踪我!”


“没,只是每次出来买菜路过看见的。”罗生劫见沈钧痍的窘相,笑道。


“你……你。”沈钧痍低下头哭,“不理你了。”


罗生劫见不得别人哭,他赶紧道歉:“痍儿,我错了,你不要哭了。我给你吃糖。”说着就从大衣口袋里握起一把糖。


她一直以为,罗生劫刚开始对他说要给她买糖是骗她的,没想到是真的。她接过那把糖,往嘴里塞了一颗,晶莹剔透,宛若一颗魔法球,入口即化,甜香绵延。


“那你再帮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沈钧痍望着他的眼。


“什么事?”莫名的,他的心中涌出不详之感。


“你,帮我去搞一件纯白的裙,我想穿给喜欢的人看。”沈钧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行,我去买一件。”他无奈答应,自己这个唱戏的,哪有钱去买一件纯白的裙?他苦恼万分,但沈钧痍却一溜烟跑走了。


“罢了,买吧。”他拿着自己的钱,去店里挑了一件便宜的白裙。想起之前沈钧痍对于那对恋人的向往,他笑了。走到林中,爬到海棠树上,采下一朵海棠,放入自己的口袋,想着沈钧痍头上被别上海棠后激动的表情,不禁露出怪笑来。没想到,仅是这片刻的分神,就让他腿脚不稳,从树上摔落下来。


他心中大惊,改变身型,堪堪躲过地上的尖石,他有些庆幸自己爬得比较低,没有直接摔死。


一个高坡,加快了他滚速,停不下来,而面前就是悬崖。一瞬间,他的心里只剩下绝望。


他很怕自己真回不去了,那傻丫头没法自己照顾自己,到时候四处找不到他还可能哭。忽然间,他不想死了,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就见不到自己的“痍儿”了。他滚下了悬崖。


一只手拉住了他。


“蠢男人,我只要你去买一件裙子,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娇小的手费劲地拉着他,变得通红。


“你放开,到时候我们会一起掉下去的。”罗生劫大声喝到。


沈钧痍憋红了脸,费力道:“不放,死也不放。”


那股倔强,让罗生劫说不出话。


谁知,这一拉,就是三个小时,沈钧痍的手已经酸痛到没有知觉,但她没有放手。她的手被碎石划破,涓涓地流着细血,没哼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群赏海棠的人发现了他们,将罗生劫拉起来时,沈钧痍不敌疲惫,晕倒在地上。手臂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崖边。


她失血过多,被送到医院输血,整整半天,才苏醒过来。


她睁开了眼,看着满眼泪水的罗生劫,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明明可以不带我这个累赘自己逃命的。”


“因为饿了。”罗生劫又开始捉弄她了。


“我没法激起你的食欲吧……”


“你当时穿了件水碧色挑线裙子,月牙白璎珞纹缎袄,加上了杏黄色腰带,凤眸细长,肤色细嫩,觉得很……”


沈钧痍脸上氤氲着怒气:“你认真点说!救我的原因是什么?”


他看见她恼了,不再嬉皮笑脸,缓缓道:“可能,和你救我的原因是一样的吧……”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个“善”字。


叁——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罗生劫唱着京腔。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一声接应了他,似乎并不娴熟,但极具感染力。


一曲落幕,两人来到幕后。


“罗,怎么样,我学的怎么样?”沈钧痍激动地问道。


“挺好的,比我刚学那时候强多了。”她的发挥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自然是忍不住夸奖。


“那,以后,我就专门演你的虞姬!”沈钧痍将脑袋凑到了罗生劫面前,想要争取他的同意。


“行,随便你。”他随口答了句,从口袋里取出一朵海棠花,插到她的头发上,道:“你看,这花与你多般配啊。”她朝向旁白的镜子,里面印出的是一朵紫红色的海棠,为她姣好的容貌点缀了一笔。


“哪来的的海棠花啊?”她兴奋问道。


“偷的。”罗生劫敷衍了一下,准备起了下一场戏。


“那,我去找情人咯。”沈钧痍道。


“哦……”罗生劫应道。


“我真去咯。”沈钧痍又道。


“嗯……”罗生劫似乎并没有太在意。


“果然是个蠢男人!”她喃喃自语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熟门熟路,到了一间小屋窗前,探头望向屋内,一位白衣男子编织着衣物,用彩笔在上面绘物。


“进来吧。”白发男子没看向窗,直接叫她进去。


“打扰了。”沈钧痍娴熟地遛进门里,细声道:“早,南苑公子。”


“都正午了。”南苑喝了口咖啡。


“那个,衣服的事……”沈钧痍道。


南苑从地上拿出一个盒子:“已经做好了,这是给罗先生准备的吗?”


“嗯,今天是他生日,他自己和我说的,自己却忘了。”


“沈姑娘,为了这件衣服,你把自己的玉镯都当掉了,你确定这样做不后悔?”南苑问道。


“我不会后悔哒,那再见了,南苑公子。”沈钧痍蹦蹦跳跳地往回去的地方去了。


南苑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叹道:“傻姑娘……”


又是一剧结束,罗生劫卸了剧装,在后台休息着,他一上午要演三场戏,已经演完了。


他饮了口水,唱到:“山川青,路崎岖。


问世间有无,悲月浊酒落。


此生几度空,曦日化波涛。


跽坐思去日,今宵海棠坨。


少年不惧风浪雨,金戈铁马握长枪。


折来金石缀佳话,不惧风雨不惧殇。


何为家?


一生一世为牵挂。”


“从哪学的歌啊。”沈钧痍问道。


“自己写的,我翻了好几遍字典呢!”


?“你每次都唱这首歌,难听死了。”沈钧痍阴了脸。


“痍儿,我……我这是为了贴近项王的内心,所以唱这歌儿的。”


“还贴近项王呢,项羽是霸王,你只是个戏子,思考他的内心干什么?喜欢这歌还找借口。在说了你的命相是凶,不可能有霸王之气的。”


“你懂什么,阴阳五行总是在相生相克中,有凶必有吉,有正必有反,极则必反。”


“那你也只是个假霸王。”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罗生劫眯起眼,“我发现,自从把你带到这个镇上来,你就一直赖着我了,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色?”


“呸呸呸,就你?自己照照镜子去,你这一脸的凶悍样,跟‘美色’没有一点关系。”


听沈钧痍这么一说,他不免有些失望。忽然,一支手递过来一件衣服,那衣服花花绿绿,初看有些滑稽。


在一旁女人强烈的注视下,他极不情愿地穿上了衣服。这衣服精致无比,穿在他身上透出一股英气,倒有几分霸王的样子。


“好看。”沈钧痍笑道。


“是……是么。”他赶紧到镜前照照,确实合身,而且霸气侧漏。


“这么漂亮的衣裳,从哪里搞来的?”


“抢的。”沈钧痍也敷衍了下他。


“抢得好!抢得好啊!”罗生劫的心思一直留在衣服上,没有关心沈钧痍的话。


或许,他并没有发现,沈钧痍手臂上,消失的那个玉镯。


肆——


沈钧痍当上了镇上大学的老师。她以前是地主的女儿,大户人家。从小就学遍了四书五经,对他国的语言也很感兴趣,就让父亲请了老师教她英语,她很聪明,仅仅三年,她就吃透了英语,闲的无聊时就自己翻译文章。


由于帮着镇上翻译了几篇文章,自己就被“提拔”成了英语老师,一个月一百大洋,抵罗生劫唱两年戏赚的钱了。


“痍儿,你那个德语教得怎么样啊?”罗生劫走到满脸愁容的沈钧痍身前。


“是英语。”


“哦,硬语啊。”


“英语!”她为眼前这个二愣子的智商担忧。


“甭管什么语了,你为什么教个书把自己教得这么沮丧啊?”


“学生都不听课,整天就捣鼓着什么打倒封建反动统治,打倒地主阶级,时不时一堆人逃课游行示威。都没法好好上课。”沈钧痍诉着苦,“这教书,还不如陪你唱戏呢。虽然赚得少,但至少比教书有意思。”


“反正学生也不听课,你请个假,陪我再演场戏,这次有大人物看戏。”罗生劫没说出这人是谁,故作神秘。


“行,我陪你。”沈钧痍快活地答应了,她问了句:“什么时候?”


“下午,你先化妆,到点我叫你。”他抚着她的头,拿着一本曲书离开。


他点了根雪茄,细细读起那本曲书,虽然字不认识太多,但看看曲书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读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静静注视着他的沈钧痍。不知过了多久,老式闹钟的敲击声把他从书中拉了出来。


一旁的沈钧痍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罗生劫有些懵:“喜欢的人?有啊。”


“是谁啊?”沈钧痍一脸八卦的眼神。


“镇上的孙大娘。”


“为什么?她都六十了,你口味这么重的吗!”沈钧痍感到惊怪。


“她每次都送我豆腐吃。”


“你……你还吃人家豆腐!你……你不要脸。”他莫名其妙被抽了一巴掌,不明所以,自言自语道:“难道……别人豆腐不能乱吃吗?”


闹钟又响了一声,时间已经到了,罗生劫也已经化好了妆,穿上沈钧痍送她的衣服,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两人来到戏台,没有一点压力,他们轻巧出台,融入音乐,缓缓而动。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


一戏毕,台下洪雷掌声起,两人脸上的妆容衬出喜颜。


一位老人由几人搀扶上台,他笑着望着沈钧痍,让沈钧痍生出几分寒意。


“大祭祀。”罗生劫微微低头表示敬意。


大祭祀看着沈钧痍,脸上露出奸笑:“姑娘,你长得如此好看,又会唱戏,我喜欢听你的戏。来做我妻如何?”


“不要,我喜欢年纪小的。”沈钧痍恼了,一个八十好几的老男人找自己做妻,这种事情谁会答应!


“他是我丈夫!”她指向了一旁吃瓜的罗生劫,一指让罗生劫大惊,忙在她耳边问道:“什么时候我变成你的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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