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开局就是宫斗？

“是哪个宫女，你可认得？”

刘惠人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竖起耳朵听着。

皇帝已经36岁了，现在只有三个皇子活着，经过先帝无子，只好把皇位让给宗族的教训，张太后对龙子龙孙看得分外之重。

如果朱载坖真是被人所害，那后宫必将大乱，以嘉靖帝的性格，不知多少人头要落地。

刘惠人打了个寒颤，此事她不仅要汇报给张太后，还要证据确凿，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朱载坖仔细回忆着，平时都是卯时三刻上学，申时半放学，上午习文，下午练武。

今天是他的生辰，下学比平时要早一些，刚到申时先生就让他走了。

嘉靖自己虽然不常见儿子，但对三个孩子的教育抓得很紧，太子学的是治国策略，与裕王和景王不在一起上学。

裕王景王同年，由翰林院的大儒们轮流来讲诸子百家，现在刚刚学到《孟子》。

“那个宫女面生得很，但她好像知道我今天过生，早早就在学苑前等我。”

“裕王殿下，您怎么会和她去御花园？现在冬天，御花园里什么也没有啊。”

刘惠人忍不住问道，这是所有人不解的地方。

“似乎……她说御花园里有父皇给我特意准备的礼物……”

朱载坖捧着头，使劲回想着，但实在是太模糊了，完全想不起那个宫女的面容。

“是谁如此阴毒，要害我儿。”

杜康妃又哭了起来，她见跟着朱载坖的大伴冯保一个人回来，心中担心，派人四处去找，一直找到御花园的圣莲池，才发现浮起来的朱载坖。

当时他已经浑身冰凉，抱回景阳宫后，来诊的太医们皆摇头叹息，都道是没救了。

皇宫中人全被惊动，宗人府甚至安排了人去准备裕王的棺椁。

是她不死心，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一声声泣血含泪地呼唤，终于把儿子唤回来了。

“康妃娘娘不必伤心，此事自然有陛下和慈寿皇太后作主。

刘惠人宽慰道，心底却暗自叹息，即无人证，裕王自己又说不清楚，这事八成要让冯保背锅了，是他没有看护好裕王。

冯保自裕王被捞上来之后，就被关进了慎刑司，但他说的却是裕王提前下学时，他正在入恭，并不知道裕王和谁离开的。

“但愿慎刑司能撬开冯保的嘴，抓住谋害殿下的人。”

刘惠人狠狠说道，她一向看太监们不顺眼，尤其冯保，往常极会讨好裕王，实在让她不喜。

朱载坖却被刘惠人所说的慈寿皇太后吸引住了，是昭圣慈寿皇太后？张太后？

朱载坖心中一愣，张太后死于嘉靖二十年，就是去年，怎么此时她还活着？

这可是位传奇太后，因为她是历史上诸多帝后中，唯一得到了皇帝专宠的女人，如凡间夫妻一样，皇帝终身未纳宫妃，只有她一个妻子。

她虽然得到了爱情，但亲生儿子死后，不得不迎接了侄子来当皇帝，不想迎接来的是个白眼狼，一点都不尊重她，以致于张太后晚景凄凉。

“刘惠人，请你通传，明儿我要去拜见太后，孙儿想念皇祖母了。”

朱载坖眼光闪烁，皇宫诡谲，靠山是要找的，但他母子二人不受宠，现在直接找皇帝老子的时机未到，要想查出谋害他的人，不如先抱一抱太后的大腿。

“太好了，殿下是应该多探望太后，她老人家最喜欢儿孙绕膝。”

刘惠人平时见杜康妃母子行事如履薄冰，小家子气太重，虽然同情他们，心里却有几分瞧不起，没想到裕王落水一回，反而开了窍，让她颇为吃惊。

“坖儿，咱们不可轻易打扰太后……你父皇不喜欢。”

杜康妃吓了一跳，急忙阻止。

嘉靖亲生母亲蒋太后在世时，为了抬高蒋太后的身份，对张太后一力打压，凡亲近张太后者，皆被他视为张太后一党，杜康妃可没有探望张太后的胆量。

“母妃无妨，就去行个礼。”

朱载坖微笑着劝慰母亲。

杜康妃心下打鼓，她着实不敢去见张太后，可是看见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儿子，她又不忍拂逆他。

“也罢，磕个头，告个平安就回。”

“嗯，听母妃的。”

朱载坖没想到开局就是宫斗，他虽然饱读史书，却对后宫的事不感兴趣，早知道就将《甄嬛传》多看几遍了。

“原主第一集就领了饭盒，杜康妃看起来也活不过三集，啧啧啧，非让我一个钢铁直男来和这些三宫六院的女子们过招。”

他暗自苦笑。

此时的御书房里，烧着热热的地龙，又在四角放了银丝炭火盆，如春日一般温暖。

脱掉了朝服的嘉靖帝只穿着白色中衣，金冠也摘了，随意披着长发，倚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

他面容清瘦，身材适中，嘴唇上留着短须，尽管儿子差点死了，脸上依旧一片云淡风轻。

听完贴身太监黄锦的汇报，知道朱载坖醒了，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还在正月呢，死人多不吉利。

“陛下，裕王平安，您要启程去景阳宫吗？”

黄锦轻声问道。

他年约四十，面白无须，相貌普通如常人，唯独一双眼睛极为凌厉，凝目于人时，那人往往被吓得半夜做噩梦。

曾有奸臣被他双目一瞪，直接吓死的传言。

不过在嘉靖面前，那双眼睛如秋水般宁静，毫无波澜。

“玉不琢，不成器，既然他遭此大难都活了下来，今后好好待他吧，或许是个有福之人。”

嘉靖好黄老之术，近些年更是深信不疑，凡事都喜欢往天道上扯。

当今国师陶仲文说过“二龙不相见”，这些年他连太子都不见，更何况是个不得宠的三子。

三个儿子中，经常见面的只有景王朱载圳，是他打心眼里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