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这不是陈数送给母后的见面礼？”
朱标是认得这本书的，虽然他没看过。
“你放开看看，见有什么不同？”
老朱不动声色，让朱标看看。
朱标打开这本红楼，一种不适应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本书比他预想中，要难读的多。
这和内容无关，是因为这本书的排版。
这本书的文字，居然是横着记载的，而且有许多古怪的标点符号。
“父皇，这是……”
“没错，这就是朕让你看的东西，也是你母后让朕看的1”
“你多看看，再跟朕说一说你的感受！”
朱标闻言，再次沉下心去观看这本红楼，书是好书，但他知道父皇让他看的，肯定不是书的内容。
而是，陈数这本书的排版。
当读了一会之后，他骇然抬头：
“父皇，这些标点，是在帮我们断句！”
“没错，这应该又是陈数那小家伙的发明！”
皇帝点头认可了朱标的发现，然后询问：
“你觉得，这个小发明如何？”
“非常好！”
“而且他这个横版的排版模式，看习惯了，也很舒服！”
“这和铅笔一样，虽然是小术，但却能潜移默化改变我大明的政务处理的效率！”
“陈数给儿臣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标点符号，别看只是小事，但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目前的文字排版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其中之一，就是断句。
此时的文人著书立作，文章之间，是没有标点符号可言的。读文章，读奏折，就要靠读书人本身的水平去断句。
对于一般能考中进士的人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断句这种事，会产生大量的歧义。
最经典的断句例子，就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根据不同人的理解，竟然可以衍生出“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四种意思。
这种情况若是文人之间诗词作赋或者写文章，还没有什么大影响。
可是，官员上给皇帝的奏折，若是被君王和上级误读，绝对是天大的灾难。
这也是，陈数一本小小的《红楼》，却能让朱家父子如此惊喜的原因。
“这些符号，等于让写作的人，自己将话说明白，杜绝误读的可能！”
“陈兄果然在饯行他的道，以小术窥大道！”
朱标明白标点符号的意义之后，对陈数自然是赞不绝口。
“父皇，儿臣建议将这个和铅笔，还有其他小东西一起推行！”
“不过儿臣感觉，这些东西，估计又要被朝中的官员念叨了！”
“哼，不用理这些人！”
“将标点和铅笔给朕推行下去！”
“不过，你需要找陈数，将这套学过来！”
“就算欠下他人情，也无所谓！”
老朱不是一个迂腐的皇帝，他对朱标的担忧不置可否。
皇帝说完，咳嗽一声：
“让你娘也过去，再请这小家伙喝顿酒！”
“对了，你把你妹妹也叫过去，她挺喜欢《红楼》，让陈数跟她聊聊！”
朱标：……
父皇，您这会不会太明显呀？
想到皇帝那天说过的话，朱标一阵无语。
为了拉拢陈数，皇帝也是疯了。
老朱被朱标盯着，老脸有些挂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有意见？”
“不敢！”
“刘基辞官了，徐达也要走了！”
“这朝堂之中，能制衡李善长和我淮西那些老兄弟的人，越来越少了！”
“真希望，他们不会越来越过分！”
皇帝一声叹息，朱标默然以对。
“刘伯温走之前，推荐杨宪，汪广洋和胡惟庸，把胡惟庸先放在一边！”
“朕准备重用杨宪和汪广洋，这事你自己心里有个底，但别声张出去！”
朱标这个太子乃是帝国副君，皇帝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这人事任免之事，朱标谨记于心。
大明朝的高层，随着刘基和徐达的请辞，仿佛要大换血了。
就是不知道刘基推崇的这两个人，能不能扛得住淮西集团。
“对了，刘夫子要走的时候，你去送送他！”
“应该也是这六七日的时间了！”
“毕竟是有过生死与共的老兄弟，朕也不能失了情分！”
“是，父皇！”
朱标带着皇帝的嘱咐离开。
皇帝走到书桌前，看着上边的两份奏折。
关于削减亲王岁禄和为百官涨薪的旨意，老朱已经下发中书省。
正如他猜测的一般，庙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
关于削减亲王俸禄，自然是百官叫好。
宗室亲王之中，也少有人反对，这得益于皇帝的几个孩子，目前都还年幼，虽然封了亲王，却没有就藩。
真正长起来的孩子，也就是马皇后膝下的几个儿子而已。
当然，表面上没有声音，不等于心里没有怨气。
不过皇帝将这个黑锅背下来，他们也怨不到朱标头上去。
至于给百官涨薪这件事，竟然有人反对，这是出乎皇帝预料的。
而且带头反对的那些人，恰恰是韩国公李善长，胡惟庸，朱亮祖等人。
反对的理由有二，
其一是自证清白，主动表示我们薪水够用了，皇帝不用加薪！
其二是户部反对国库钱银不够，涨俸禄国库会入不敷出。
如果换成以前，皇帝看到这份奏折，大概会老怀大慰。
可是经过青霉素一事，皇帝却从另一个角度，窥破了这些人其中的心思。
“上边的人，看不上朕给的那点钱，因为他们来钱的路子多！”
“所谓饱汉不知饿汉饥，慷别人之慨，这些伪君子唱的一出好戏！”
皇帝越发觉得，陈数关于平衡的道理，说得特别好。
那些没有权力，或者权力太小而游走在犯法边缘地带的官员，就是他和李善长等人争取的对象。
人心不可测，这些人一旦踏入深渊，就很难回头了。
老朱看着李善长等人的表演，越发坚定自己的改革，
但关于户部反对的第二条，就让皇帝为难了。
钱，不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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