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两位奇人中的第一个,其人名为范有良,本是晋地一地痞无赖,却能在短短三代时间里,成为晋地世家大族,家中有良田几十万亩,商铺几百间,更有矿山十余座,金银钱财不计其数。”
“我就问父皇,此人是否能称得上传奇?”
“至于这范家究竟富到了什么程度?”
“具体的儿臣也不知,只是听闻去年范家家主嫁女儿时,有红妆百里,满城挂彩,新娘子穿戴金镯银饰满身,累的新郎官完全抱不动,更有陪嫁金银二十余箱,商铺十间,良田千亩,让那个刚刚考上进士,现已外放担任某地父母官的穷小子女婿一跃成为他们县城的首富之家。”
“由此父皇就能想象这范家多有钱了,要知道这位范家家主,膝下可是有四子七女,妻妾二十六房,仅是孙儿孙女就有十几个,倘若人人都这么分法,没有几千万两的家财,还真不够分的。”
朱高煦深有感叹道,整个人嫉妒的不行。
特么的,他堂堂大明汉王,整个王府所有财产全都加到一起,也不过是一二十万两。
还是他省吃俭用十几年才攒下的。
而范家的范有良,一个小小的地痞无赖却能在短短三代时间,五六十年里挣下几千万两的家财。
朱高煦想要不服都不行。
“几千万两的家财?”
朱棣懵了。
他已经被这个数字彻底吓到了。
要知道如今大明一年的税收才不过几百万两,若是再减去官员俸禄开支,皇室成员开支,救灾支出等,一年到头能剩下十万两银子就不错了。
所以,此时听闻范有良能在短短三代时间里挣得几千万两银子,都快要给吓傻了。
这么多的银子如果充入国库中,这能打多少场仗啊。
别说打安南了,就算是打完安南再打北元,也是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剩下一部分用来修建北平城,为迁都做准备。
“父皇是不是觉得这范家的范有良非常传奇,范家的财富也惊人到了极点?”
朱高煦咧着嘴问道。
“倘若此事是真的,这范有良的确能称得上是世间少有的奇人,范家财富也的确能算上的天下首富。”
朱棣倒是没有多想,也不知道这范家的财富都来自于哪里,还以为这么多的财富是范有良经商所得,所以尽管对范家的财富眼热之极,却也没有生出太多想法。
他这番话落下,同样为范家财富震惊的姚广孝等人,也纷纷点头,对朱棣的话表示认可。
谁曾想,朱高煦听到这话,却是冷笑道:“不瞒父皇说,这范有良虽然传奇,范家的财富也的确惊人,但是较比儿臣要说的第二位奇人吕大茂和他所在的吕家,这范有良的范家,依旧是差了那么一点。”
“毕竟这范有良和范家,还用了祖孙三代,将近六十年的时间才挣下这么一大份家业来。”
“但是儿臣要说的这第二位奇人吕大茂,却仅仅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便从一个苦哈哈的晒盐工人,一跃成为所在郡府的首富,人送外号吕半城,家中财富亦是不计其数。”
“父皇若问这吕家究竟有多富,只需听儿臣给父皇说下吕家族人的表现就知道了。”
“前年六月,吕家家主吕德义之子吕良,为了在江南花魁赛中拔得头筹,直接砸下黄金一千五百两,最终抱得美人归。”
“八月,吕家家主吕德义请宴,闻得有千舌鸭这一美食,便让人满城收购白鸭,现场宰杀白鸭一千只,取鸭舌而做菜,余下部位全都丢弃不理,任由百姓哄抢。”
“去年十月,钱塘江大潮,吕德义邀请宾客观赏钱江大潮,觉得景色单调无味,便命人搬来了银十万两,金三千两,让家族下人从高处向下洒落,演绎了钱塘江中抛洒金银的盛景,江边观看者万余人,有百姓经受不住江中金银诱惑,纷纷跳入江中拾取,最终导致淹死者数十人。”
“那吕德义见此,非凡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放声大笑,作《钱江金银诗》一首,引以为乐,张狂到极点。”
“仅此三件事,便足以证明吕家的财富何等惊人,便是将其成为天下首富也丝毫不为过。”
朱高煦说道这里,微微一顿人,然后话音一转,冷笑道:“关键是,父皇可知这吕家的财富如何得来?吕大茂又如何能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从一个苦哈哈朝不保夕的晒盐工人,摇身一变,变成天下首富的?”
“这吕家的财富如何得来?”
此时朱棣也听出不对了,心中隐约间浮现有一个可能,阴沉着脸问道。
盐,一直都是朝廷的管制物品,唯有官方才能售卖,同样也是朝廷税赋的重要来源之一。
所以朱棣听到“晒盐工人”四个字后,瞬间的变得敏感起来,怀疑这吕大茂能在短短二十年间积累出如此庞大财富,是贩卖私盐所得。
这无疑是触犯了朝廷的律法,也犯了朱棣的忌讳,偷了他朱棣的银子。
“嘿,父皇没有猜错,这吕家的大部分财富皆是贩卖私盐所得,甚至就连那晋地范家的大部分财富也是来源于此。”
“并且据儿臣私下打探,这吕家虽然巧取豪夺百姓田产几十万亩,更是通过威逼利诱、杀人放火等手段,夺人商铺近百间,但是其家族财富主要来源却是私下设置的二十余座盐场,以及暗中吞并的七座朝廷官方盐场,每年贩卖的私盐高达数百万斤,数量是朝廷钱江盐场的五倍之多。”
“以前儿臣还奇怪来着,为何朝廷在钱江设置的盐场,一连数年亏损,不是遭遇阴雨天就是遭遇钱江海潮,出盐的数量一直都无法跟其他几地的盐场相比。”
“如今却是想明白了,什么阴雨天遭遇海潮都是假的,我大明的钱江盐场,恐怕早就改姓吕了,这贩盐的银子也全都........”
“嘭!”
还不等朱高煦说完,坐在御案后面的额朱棣已经脸色变得铁青,整个人怒而起身,一脚踹翻了御案,咬牙切齿的朝朱高煦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那吕家......”
被吓了一大跳的朱高煦,面对暴怒的朱棣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回答。
“朕问的是,钱江盐场这事,你真的有派人前去调查?”
朱棣此时关心的可不是吕家财富有多惊人,而是在问钱江盐场之事。
朱高煦听到这个问题,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儿臣敢用自己的脑袋保证,这件事绝对是真的,甚至儿臣先前派去钱江的府中侍卫都已经有人混入了钱江盐场内部,亲眼见到钱江盐场的盐官伙同吕家众人,将一担担官盐变成私盐,售卖给来自各地的私盐贩子。”
“其中晋地的范家便是钱江吕家的重要合作伙伴,两家现在正准备联姻,将范家二房的小女儿,下嫁给吕家三房的独子。”
朱高煦说道这里,拍了拍脑袋,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一句:“忘跟父皇说了,那范家二房的主事人便是如今的户部侍郎范康安,吕家三房主事人则是我大明之前的御史大夫吕德才,即将取范家二房小女儿的人,便是先前出言辱骂外公的国子监士子吕春文。”
“啧啧,一个三品的户部侍郎,一个三品的御史大夫,怪不得能将钱江盐场之事压下来,没有丝毫风声传出......”
听到晋地范家是户部侍郎范康安的背后家族,钱江吕家是前御使吕德才家族。
朱棣怒极而笑:“好,好得很,真是好得很,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和御史大夫,就能只手遮天,将我大明四大盐场之一的钱江盐场化作自家产业,果然是奇人之后啊,好得很啊。”
朱棣在说到“奇人”两个字时,咬的特别重,眼中的杀意彻底遮掩不住,看的姚广孝等人不由头皮发麻。
他们有种预感。
大明官场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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