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奉军内部当差久了，就会知道张雨亭一个特点。
大帅一笑，生死难料。
尤其是在开大会的时候，笑的越灿烂，要说的事就越大。
比如整军经武初期，张雨亭笑呵呵的枪毙一大堆军官。
“整军也有不少时间了吧？咱们奉军的战力非但没减弱，还踏娘扩到二十多万人，要不是小六子跟我说，老子还以为哪个会撒豆成兵。”
张雨亭笑容依旧。
主要是真的高兴。
别人家整军杀了一大堆人，没哗变就够不错了。
奉军可好，越整军人越多，战斗力还更强了。
“那不必须的么。”汤玉麟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想当初，奉天财政赤字有小一个亿，现在咱们家底厚了，人自然就多了嘛。”
想当年跟大帅闯荡的时候，真是穷怕了。
一颗子弹恨不得当炮弹使。
现在这种富贵日子，以前梦里都不敢有。
“四哥说对咯，就是咱们家底厚了，换西北老冯，让他养二十多万军队，老婆孩儿卖了也养不起啊。”
“但话说回来了，摊子大了就不能再用老办法，否则还会是当初被追着揍的下场。”
说到这里，张雨亭故作收敛笑容。
腰杆子也直了直，有意无意扫了一眼身旁的张学茗。
“最起码军令得服从吧？瞧瞧这小王八蛋，就打了个胜仗让你们捧上天了，大伙要知道，他是抗命北上，跟造反没啥区别。”
“本来以他的战功和能耐，想让他当第二集团军司令，现在拉倒吧，顶多一个军长，要不是高层军官人手不够，能轮的着他？”
一边说着，还用眼神狠狠瞪了张学茗一眼。
大概意思是恨铁不成钢。
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就算打仗水平一般，但心思比谁都活络。
很显然大帅是做戏给别人看。
还第二集团军司令？
扯犊子。
那可是八万人！
交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掌管？
最懂人情世故的张雨亭绝对不会干。
所以真正目的就是提拔张学茗当军长，还要表明这是权衡之后的打压，绝不是提拔。
说白了。
明贬暗升。
“消消火大帅，我二侄儿也是一腔热血嘛，军长就军长，相信西卿肯定会感恩戴德谢不罚之恩，西卿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谢谢你爹？”
张辅臣在最好的时机当捧哏。
不止话里话外把事敲定了，还给了老张一个台阶下。
老搭档就是非同凡响。
张学茗满脸无语。
升官就升官，搞得花里胡哨的。
但场面话该说还得说，要不然回家得被追着屁股教育。
“感谢父亲，感谢老叔，感谢几位大爷，感谢各位同僚前辈，感谢奉天广播电台，我张西卿一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坦白从宽——”
“行行行，认错就好。”张雨亭见老二嘴里每个把门的，赶紧出声打断。
就这演技？
一点都没随老子。
随即投给杨宇庭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微笑开口。
“恭喜你西卿，即刻起，你就是奉军新编第一军的军长，下辖第三、第四、第五师，包括第八旅在内的六个混成旅。”
单从人数上看，实打实的加强军。
比其他部队多出一个师来，共有三万多人。
听得不少奉军将领们直流口水。
这新编第一军大伙都听说过。
说是新编，其实是从各个部队抽调精锐组成的尖刀力量。
谁掌握了新编第一军，谁在奉军派系内就有无与伦比的话语权。
为了这个军长，不少人走关系拖亲戚。
谁曾想早就被老张内定了。
但腹诽归腹诽，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对这个决议没有任何抵触。
素来对老张家天下做法看不惯的郭松岭，都暗暗点头。
也只有张西卿才有资格。
“恭喜个屁，只求他别再气老子就行，一个旅就敢去跟毛熊远东军硬碰硬，现在有了一个军，我就怕他哪天杀到旅大。”
张雨亭的担心不无道理，好大儿还真就考虑过这件事的可能性。
毕竟被割出去的土地就是一根刺，难受的很。
早早晚晚要把旅大和关东地界上所有租界和个出去的土地全部光复。
只不过做事讲究循序渐进。
步子迈太大容易扯到蛋。
“新编第一军就这么着了，至于军官任命什么的我都懒得管，都交给老二自己头疼去。”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今天的重点。”
众人心中一阵吐槽。
懒得管？
一个加强军的军官任命，这是多大的权利？
可从大帅口里说出来咋就那么稀松平常？
演过了啊雨亭。
“大伙没忘当初被人像狗一样撵回关外吧？反正我是没忘。”
“咱们整军经武是为了啥？就是为了报仇雪恨，从哪被揍趴下就从哪打回去。”
那场大败并没有过去太久。
众人都清楚大帅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迟早要打回去。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就实话说了吧。”张雨亭指了指窗外，“南边的蒋光头找咱们一起攻打老段，南北夹击。”
这个消息被封锁的非常隐秘。
除了极少数人，谁也不清楚。
脾气最暴的汤玉麟瞪了瞪眼睛。
“大帅，不是我没胆量，而是咱们的合作对象有点太跌份了吧？一个臭贩盐出身，靠给洋人当孙子打下几个省，也有资格跟咱们合作？”
话糙理不糙。
别看在座的老前辈们都是马匪出身。
但也看不起膝盖发软的蒋光头。
“瞧四哥说的，咱们也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只以能耐论英雄嘛，你当做孙子就那么简单？他蒋光头有点东西的，别一杆子打死啊。”
听着是在打圆场，实则老张话里话外也没太瞧得起蒋光头。
“再说了，合作而已，又不是结亲家，对咱们有利何乐而不为？而且他承诺，一旦事成，就以淮河为界，互不侵犯。”
“到时候多出那么多省长啊部长啊督军什么的，还得从这件屋子里面挑，都提前有个准备。”
一听有好处，那可就不困了啊。
淮河以北那么多省市，光是个帝都有多少空位等着做。
“打！”
“必须打！”
“贩盐的怎么了？我就喜欢大米饭拌咸盐，既然大帅决定了，那我汤玉麟就没二话！”
变脸之快，恐怖如斯。
整个会议室都战意高涨，恨不得现在就杀进关中。
张雨亭对此非常满意，随即大手一挥。
“大伙都想报仇，那事就这么定下了。”
“九月十日，奉军即刻对直军宣战，由老二带新编第一军打头阵，帮咱们扫清前路。”
“我亲率十五万大军紧随其后，誓要报仇雪恨。”
“关外方面就交给小六子坐镇，务必争取在入冬前结束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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