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余音绕梁，九卿家如丧考妣。
朱祐樘对他们的惩罚还没结束，只是现在他还腾不出手，亦或者说这群尸位素餐的东西，还不值得朱祐樘将他们放在第一位。
回到养心殿后，朱祐樘看着杨一清从九边送来的奏疏，用力捏着额头。
北疆三万瓦剌人叩边宣府，宣府岌岌可危。
朱祐樘不能将暗影卫送到北疆去，战争还是要靠北疆的战士们自己。
宣府的危局又不能不解。
这群瓦剌人果真如他料想的那样，趁着国朝内部动荡，权力更迭之时，果真在北疆发难叩关！
朱祐樘看了一眼黄锦，淡漠的道：“你去将锦衣卫指挥使叫来。”
“遵旨。”
黄锦恭敬的离去，朱祐樘则继续思考对策。
明军的战斗力是有的，朱祐樘也相信杨一清的统兵能力。
可即便杨一清本事再大，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俸禄，没有银子，没有军费，九边的将士总不能靠着一腔爱国之心，去报效大明吧？
他们也需要养家糊口。
摆在朱祐樘面前最大的难题，还是国朝缺钱。
这个国家的底子，已经被宪宗皇帝朱见深和万贵妃败光了。
就在朱祐樘深入遐思之际。
黄锦去而复返。
“皇上，牟指挥来啦。”
朱祐樘嗯了一声，脸上愁容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板正威严。
皇帝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无奈的一面。
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在外人面前都是那样的神秘、威严、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因为这个国家最高权力主宰是皇帝。
人际社会里，每个人都会去察言观色，揣摩皇帝的一言一行。当你被臣子揣摩透了，他们就知道怎么对付你，怎么和你说话会让你开心，怎么欺骗你会让你没有防备。
这些顶级的政治智慧，都是朱祐樘签到获得的，现在自然也熟稔于心。
“宣。”
朱祐樘面无表情的道。
牟斌急促躬身入大殿，单膝叩地，高亢的道：“卑职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牟斌是朱祐樘一手提拔出来的，当时在锦衣卫他差点以为朱祐樘会将他当成万喜同党给处理了。
虽说锦衣卫没落了，但并不是说锦衣卫没人了。
牟斌武技极高，比曹化淳都不相上下，最恐怖的，他亲手调教出来四个兄弟。
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个人，虽然现在只是千户职，但是每个人都武技极强！
牟斌恭敬的跪在大殿上，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参见天子。
他不敢抬头，余光只能看到天子的皂靴。
朱祐樘没有让他起来，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后，便道：“据说你在锦衣卫培养出不少人才？”
牟斌心下一跳，急忙道：“卑职不敢，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卑职培养再多人才，效忠的也只有皇上一人！”
这是个懂事的人。
朱祐樘对牟斌很满意。
“替朕去北疆办个差事吧。”
牟斌双手抱拳于顶，高声道：“卑职定当全力以赴，退瓦剌三万蛮夷！”
朱祐樘淡淡乜着他，冷笑道：“你锦衣卫有这个本事吗？”
“你们要能退了三万瓦剌大军，朕的北疆九边军队还有什么用？”
武功再高又能如何，真要遇到千军万马，面对进退有序的骑兵，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他们能发挥什么作用？
古往今来多少武林高手？金老爷子写的乔帮主那么强大，襄阳城最终还是被蒙古人攻破了。
牟斌欲言又止，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开口。
他捉摸不透天子什么意思，心里有些恐慌。
朱祐樘拂袖道：“千军万马你退不了，但是瓦剌头领的人头你未必不能取。”
“下去吧。”
牟斌赶紧道：“卑职，遵旨！”
牟斌抱拳，一步步退出养心殿，自始至终，都未尝窥探到天子的容颜。
……
锦衣卫，北镇抚司。
四名千户大喇喇的坐在镇抚司中厅。
中厅的正中有一把朱漆交椅，椅子上方挂着一副猛虎下山图。
这是属于锦衣卫指挥使的。
前指挥使被诛杀之后，牟斌顺利上位，现在锦衣卫以牟斌马首是瞻。
锦衣卫本已经是一盘散沙了，但牟斌的能力很强，仅仅只是两日，便将锦衣卫的兄弟们全部召见回来。
此时，所有人都在百无聊赖的等着牟斌。
“二爷，您说咱这俸禄能发出来么？”
一名百户随意问道。
二爷是青龙，牟斌之下的第一人。
虽说青龙只是锦衣卫千户，上面还有指挥佥事和指挥同知，但这些位置随着万喜的垮台，全部都空了出来。
青龙摇头道：“不晓得。”
“少年天子才登基，虽说一件件事做的都霸气无比，可这国家的财政，可不是杀几个人就能凭空变出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雨化田、万贵妃、内阁六部，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许多人穷其一生都扳不倒，为何小皇帝登基之后，就让他们倒台了？”
青龙有些不理解，他始终只是一名武技高超的莽夫罢了，对宫廷政治的博弈，知之甚少。
“因为，他是皇帝！”
门外，一道声音出来，众人急忙起身弯腰，纷纷抱拳道：“参见指挥使大人。”
牟斌乜了一眼青龙，道：“你问为什么那么多人扳不倒的人物，皇帝登基就能将他们倒台？”
“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他是皇帝，登基之后，他手里握着的就是滔天大的权力，万万人之上如皓月的权力！”
“你调侃他只是一个小皇帝，我告诉你，他不管年纪大小，他的身后，站着的都是一座庞大的大明帝国！他是你们的天，也是我的天，皇帝的一句话，你们可以死无葬身之地，皇帝的一个眼神，我也可以立刻飞灰湮灭！”
“什么叫皇权？这就是！”
牟斌指着青龙：“你胆子不小，以后敢对皇上有一丝不敬，哼！”
青龙听着牟斌的话，顿时噤若寒蝉，连连道：“卑职知错卑职知错，再也不敢背后妄议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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