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他路

欧阳旭当时灵机一动编造这个谎言，就是怕被人中途甩掉，顶替了这个功劳。

却未曾想到萧钦言居然如此不要脸面，抢了他的功劳不说，还如此羞辱于他。

轻飘飘地说什么，去城墙外站半日，却是连他家的奴才都不如了！

欧阳旭十分愤怒，却也十分无力。

以前他落魄，被人嘲笑，被人背叛，被人欺骗。

他总能说服自己，这是上天给予他的磨难。

但这次如此大的一个功劳被抢夺，他实在忍不住怨气横生。

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又再去哪里找一个祥瑞之物？

但眼下他也没有更多的筹码来与萧钦言谈判，只得忍住怨气，含恨离去。

他即使再蠢也知晓这次离开了相府，萧相是再不会想起自己了。

自己现下又到了只能靠自己想办法的地步。

曾经年少时候，他还幻想过自己金榜题名，被人榜下捉婿，如花美眷，万贯家财。

他如今没有了进士的名头，又有哪家高官会把他视为佳婿呢？

他现下就犹如一条丧家之犬，被人赶来赶去。

欧阳旭失魂落魄走到汴桥之上，望着那奔腾不息的汴河之水。

汴河之上即使那打鱼运货的船夫都有自己的奔头，自己的希望又在哪里呢？

正当欧阳旭迷惘之际，汴河之上远远驶来一艘船。

船头站着一名老道并两个童子。

那艘船虽然不大却十分阔气，船上装饰皆用金线勾画，雕梁画柱，富丽堂皇。

两名童子身着道袍，长得大眼圆脸，竟然还是一对双胞胎。

童子手提花篮，不时往水中洒落花瓣。

船头经过特别设计，那水花拍打在船身上并不会立即散去，而是在老道脚下盘旋许久才会落下。

欧阳旭远远望去，只见那老道仙风道骨，脚下水花四溅，犹如仙人踏浪而来。

岸上的人见着此道人纷纷停下脚步，或手上正在忙碌的事情，就地向这老道磕头鞠躬。

欧阳旭不解，随口便向周边的行人询问那老道是谁？

行人诧异地看着欧阳旭，道：“那可是抱元天师啊！你居然不认得？那可是真仙下凡，连官家都想请他入宫讲道呢。”

欧阳旭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找的祥瑞之物，又想到官家迷信修道之术的传闻。

当今日子沉溺于修道封禅，但是朝中清流皆不赞成他如此劳民伤财之举。

身为天子，却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之事，赵恒就从其他地方满足自己的这一小小爱好。

比如大肆褒奖自己钟爱的仙师，招各地有名的仙师入京讲道，并对炼丹一事也颇为痴迷。

欧阳旭觉得既然科考走不通，靠寻找祥瑞也不能面圣，倒不如试一试这修仙之法。

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未必不能被天子看中。

欧阳旭觉得自己的前途就应该是应在这抱元天师的身上了。

欧阳旭越想越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不由地信心也足了，想要好好地谋划谋划，如何才能搭上抱元仙师这条路子。

不知不觉走到了国子监，但见门口人头攒动，仔细一看都是读书人。

欧阳旭见周围的书生都满脸焦急，健步如飞，这场面自己竟颇有些眼熟。

他挤到前头一看，才惊觉今日竟然是国子监省试放榜。

自欧阳旭解试失利，便再没有关心过后面之事，既不知晓省试什么时候考完，也不知晓今日竟然是放榜之日。

只一心一意跟着相爷来到这上京，想要面圣。

如果自己当时中了举，此刻应该也在这里寻找自己的名字吧。

不知这一期又有多少贡士在这里被榜下捉婿？

所谓的榜下捉婿，便是放榜之日，众多官宦子弟在榜下等着。

但凡瞧见一个中的，便直接拉到家里，和自家适龄的姐妹或女儿婚配。

因殿试还未开考，这过了省试的贡士犹如还未开封的金蛋。

万一拉的那个中了进士，自己家就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如果捉到的那位贡士不幸落选，下一科考上的概率也比别人大的多。

而如果等过了殿试，那些进士及第，进士出身的进士们身价便水涨船高，也轮不到中低层官员家的女儿们了。

这省试放榜就是榜下赘婿的最佳时机。

欧阳旭并未关注榜上的名字，只见得榜下众多年轻人虎视眈眈。

看样子不是衙内就是官家，只要有一人高喊：“我中了。”

那些人就一拥而上，询问人家是否婚配过，如未婚配的，便争抢着把人拉回家。

略生的年轻些，撑头些的，更会引得几派人开打。

甚至有些已经在老家婚配过的，只要名次高又年轻，又肯承诺回乡休妻合离，那些官宦人家竟然也不计较，拉回家招婿。

每年贡生进士高中之后，休妻攀高枝的事情屡禁不绝。

这场面，真的是比看戏还热闹。

欧阳旭看着那已年过三十的贡士，长得不及自己一半，都能引得官宦家争抢，不由地又鄙夷又嫉妒。

他暗暗道：我要是那贡士，定然不会在这时候娶妻。

如果殿试取个一甲进士及第，二甲进士出身，自然会博得高官小姐的青眼。

在这里就被这些五品六品的官挑走了，白白浪费了殿试的资格。

刚想到这里，便听得有人高声喊道：“这期会元是个什么来历？中会元的贡生来了没有？”

欧阳旭这才抬头去看那榜单上的名字。

一旁另有一人大叫：“这期头名会元从未听说过，是临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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