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晨曦，三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明明各自装着许多秘密，却硬埋在心里。
最终还是洛离首先打破沉默。
“摩拉克斯，让众仙家和七星都退下吧。”
岩神与他对上视线，似乎从中看出某些隐情，默然片刻，挥手示意属下听他的话。
仙众们倒不会因为神明有事瞒着他们而感到不满，相当知趣的主动离去。
伴随清场，前不久还热闹喧嚣的玉京台霎时冷寂起来。
“热闹之后的余烬，难免孤独。”
摩拉克斯说着挪步到高台栏杆处，借着晨光凝视一览无余的璃月港。
这是他守护三千多年的瑰宝，虽还是尚未打磨成功的原石，却也隐约透露出耀眼的光芒。
只需适当给予磨砺，便会成为最为闪耀的明珠。
悄然走到他身边，洛离附和道：“是啊，繁华落尽，你我纵然还有如今日这般饮酒的机会，但故友或许却只能存在于记忆中，随时间磨损而日渐模糊。”
此言一出，摩拉克斯隐约猜到洛离想要说什么了。
俗话说，闻弦歌而知雅意。
作为长存最久的魔神，他活了将近六千年，知晓一些常人，乃至其余神明无法得知的极度隐秘。
“你们两个，莫名其妙打什么哑谜呢？”半醉的巴巴托斯凑到二人中间，喷着酒气装傻道。
洛离瞥他一眼，这家伙也是个谜语人。
天理当初划分出的四个影子，时间魔神伊斯塔露同样被称为千风魔神。
千风神殿正是位于蒙德境内，并且巴巴托斯当初也是由千风中的一缕显化而来。
要说二者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那真是鬼都不信。
不过看他装傻的样子，即便追问也无济于事。
摩拉克斯沉默许久，说道：“有些事情，我无法明言，你若真想得知真相，便多在这片大地上走走吧。”
发觉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不愿直接告知自己，洛离没有继续追问。
正如魔神奥罗巴斯一样，有些事情知道了并非好事。
无论是告知者，亦或聆听者，或许都会迎来难以想象的危机。
这时候，巴巴托斯插嘴道：“我觉得摩拉克斯说得对，洛离，过两天随我回蒙德吧，你走了几百年，正好回去看看我们俩带领先民建立的城市变成了什么样子，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洛离颇为意动，同意下来。
“等我访完璃月的友人，便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古老蒙德的建立好歹也有自己一份功绩，他当然不会没有一点感情。
只是洛离秉持的理念和巴巴托斯一样，人类的历史必须由他们一手开创，神明默默充当见证者便好。
正因为此，他才和这只酒鬼一样能潇洒离开蒙德，在璃月、稻妻之间来回流转。
“那就这样说定了。”
巴巴托斯心情很不错，拍拍胸口道：“顺带我也在璃月等你一阵，刚好替那只夜叉把积攒这么多年来的业障净化掉。”
“好，一切安排结束后，我会通知你。”
洛离知道他口中的夜叉指的是“魈”。
犹记得曾经魈还不叫这个名字，数千年前是某一位敌对魔神的手下，吞食人们的美梦，造成诸多杀孽，拥有许久不堪的痛苦回忆。
可是最终那位魔神战败于摩拉克斯以及洛离之手，魈终于解脱了，被摩拉克斯赐名，从此为保护璃月民众而战斗。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赎罪。
不过某种程度这种经历也称得上因祸得福。
正因为拥有黑暗的过去，魈才能在未来深渊灾害中清醒的保持自我，不被腐化。
而非像他的同僚们，不是战死便是受到侵蚀从而陷入疯狂。
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巴巴托斯打着哈欠道：“不行，我得去睡觉了，你们两位慢聊。”
经过天理施加磨损，神明也会慢慢衰弱。
哪怕还没到五百年后那般地步，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光是精力还是神力，都随时间流逝一点点消散。
目送巴巴托斯摇摇晃晃进入帝君驻地的玉京台深处，洛离和摩拉克斯站在栏杆处，无言凝视从空无一人到热闹喧天的港口。
说来璃月的建立也有他一份力在里面，不过那时候璃月还只是明蕴镇附近的部落，靠采矿为生，民众颇为富足。
直到后来魔神战争，大洪水来袭之际。
洛离、摩拉克斯和主动找上门的尘之魔神归终，将两个部落的人凝聚在一起，迁移到如今名为归离原的地方栖息。
彼时的摩拉克斯曾以帝姬之身行走大地，化身百人千貌。
三人终日饮酒作乐，打算守候民众慢慢成长，可惜后来爆发的战争过于迅烈。
璃月这边魔神遍起，海中有漩涡魔神奥赛尔，山中有螭，四方更是有群魔虎视眈眈。
虽然盐之魔神不喜争斗，却也没办法阻止与古璃月民众产生摩擦。
直到战争一触即发，洛离和摩拉克斯一南一北，将窥视神位的魔神斩杀殆尽，其中大多魔神逃往暗之外海。
但就算两人武力足以镇压八方，却也没办法顾及所有。
最终在一次意外中，归终为了保护子民陷入死境。
洛离还记得那位古灵精怪的少女笑着对自己说过的话。
“神位只有一个，若是要我与你争夺，还不如死在这场战争里，免得你为难。”
她究竟是不愿和自己争夺神位自愿求死，还是出于意外，洛离已经不得而知。
但迟早有一日，洛离会亲自问她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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