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杨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此时只想抱着季诗大哭一场，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呢，万一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没有人好好照顾......

公寓门口有一盏路灯，季诗突然发现羊咩咩盯着自己红了眼睛，肩膀一耸一耸的

羊咩咩哭了，她为什么要哭？

“咩咩，你怎么了？”

杨阳急忙转过身在脸上抹了一把，又一脸笑意的转了回来

“没事儿，晚上还是有些冷，风大被沙子迷了眼睛，你快上去，对了，钥匙呢，钥匙随身带着吗？”

杨阳一脸关切的神情，季诗也不好在藏着掖着了

“钥匙放在消防柜里面，不会丢的，咩咩再见”

杨阳看着季诗的背影上楼，声控灯亮起，他打开消防柜取出钥匙打开家门的走进去那一刻，看到季诗安全到家，杨阳作为季诗的辅导员，终于不再担心了

嗡——

杨阳刚要发动车子，手机亮了屏，她打开一看，上面跳出来一条短信

“谢谢咩咩，土豆饼很好吃”

杨阳敲下一段字回了过去

“不用谢，就当老师请你的，早些休息，晚安”

季诗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屋子里黑漆漆的，他望着厨房的方向，里面放着很多没吃完的土豆饼，半盒奶油草莓，还有满满一盒不同味道的寿司，这些都是杨阳买给自己的吗

她是谁，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呢

可土豆饼真的很好吃，如果下次能和阿璐一起去，就好了

不知何时阿璐的声音好像真的出现在了梦里

“我们说好了哦，下次一起去吃，土豆饼麻辣烫，我还看到一家专门卖章鱼小丸子的，人好多呢......”

梦里总能听到阿璐的声音，就像一个放着银色山坡的八音盒，也像源源不断的星河轻轻敲打青花瓷瓶

眼看阿璐的身影越来越远

“阿璐别走，阿璐......阿璐”

季诗突然想要抓住什么，可梦醒却什么也没看到

季诗依旧一个人起床，整理床褥，穿好衬衣，系紧鞋带，突然发现校服落在教室里面了，早上去学校必须要穿校服的，算了

他拿起放在厨房桌上剩下几个土豆饼，又顺手在口袋里装了几颗草莓，锁门后将钥匙照例放在消防柜里，便下了楼

自己已经记不清到底在这里住了多久，半年还是几个月，虽然设施俱全，但自从一个人住以后，家里空荡荡的，学校里虽然有那么多人，但却还是觉得落寞无比

不过幸好，还有阿璐

今天那些扔石头的人并没有来，因为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了，他们都回去上课了，不管是不是认真听讲，但至少现在，衬衣不会再脏了

季诗打心眼里不喜欢教导主任，更不喜欢听他大放厥词的讲课，尽是一些没用的歪理和废话，听了不知道有什么用

他慢吞吞走到学校门口，门卫认识季诗，就问他为什么没穿校服，季诗不语，站在校门口，走在不是，不走也不是

门卫是个喜欢打太极下棋的大爷，他看季诗站在警务室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孩子进来”

季诗点着头，走了进来

“别把尾巴留外面，把门关上”

季诗只得乖乖把门关上，都说学校看门的老爷子面相极凶，不好说话，每次遇到不穿校服就进学校的学生都会责骂一番甚至会被打手心

季诗心里惴惴不安，刚要伸手挨板子，大爷却将他领进里屋

“来，坐”

季诗看到桌上摆着一副没下完的象棋，大爷也坐了下来

“会下吗？”

季诗摇摇头

大爷收了象棋，将木制的楚河汉界翻了个面，背面是由方格组成的棋盘

大爷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两个精致的竹罐子，打开罐盒，一罐黑子，一罐白子

“围棋呢”

季诗又摇头

老爷子嚯的站起身，双手叉腰，眉头皱在一起，盯着季诗洗的干净发黄的衬衣发了牢骚

“怎么什么都不会，不行不行，你要是不陪我下棋，我不会让你走的”

季诗看了看竹罐，怯生生问了句：

“五子棋，算吗？”

老爷子一下喜笑颜开，眉头也不皱了，重新坐回椅子上

“五子棋也行”

季诗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会下五子棋，因为学校里并没有对弈协会，所以季诗只能自己跟自己下，有时候下满整个棋盘都没分出输赢，时间长了，自然对五子棋也是了解一些的

所以便顺口问了一句

“带禁手吗？”

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季诗，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我不欺负小辈，所以不带禁手”

“哦”

大爷执黑子以花月开局，季诗执白子以防御为主，很快，老爷子走出一手长剑阵，黑子冲四，白子立马防御，又走了几个回合，棋盘上小一半都布满了棋子

“好小子，还不错，能跟我下到这个程度，不过我下了一辈子的棋了，接下来可不让你了啊”

季诗无心回答，而是专心致志的低头观察棋盘上的一切，他在寻找机会，一个可以一招必杀的机会，也就是双三或者四三

直到外头传来“第一节眼保健操开始”的时候，整个棋盘几乎已然布满了棋子，老爷子紧盯季诗下一步棋，只见他随便点了一个二，老爷子一看自己的黑子都被白子堵的一干二净，没了办法，自己也随手下了一颗

季诗嘴角微微一扬，转手，下在最为重要的棋眼之上，刚刚那颗看似随意的棋，其实是为了最重要的棋眼做铺垫，那个点不仅仅形成一个活三，刚好在一群黑子中间所连成的一条冲四的斜线，他们刚好组成了四三

“你输了”

“什么？！”

老爷子看棋局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季诗指了指四三的点，老爷子气的差点拍了大腿，但还是笑了起来

季诗吓得站了起来，浑身打了哆嗦，这门卫怎么这样，不就是没穿校服，下了一局五子棋，怎么还笑成这样

这笑声和昨晚羊咩咩的笑不一样，羊咩咩虽然是嘲笑自己打嗝，但能感觉出来她一点也没有恶意

但门卫笑起来，为什么感觉他像是魔怔了一般，他拍了拍季诗的肩膀，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就是那个成绩年纪第一的小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