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精锐？
除了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抗压能力。
十成兵力，伤亡一成而溃，乌合之众。
伤亡两成而溃，山贼流军。
伤亡三成而溃，普通府兵。
五成以上而不溃，才当得上精锐二字。
冷兵器时代，对死亡的恐惧会在对战士卒中蔓延，彼此都一样，就看谁先扛不住。
古往今来站至最后一人而不降，实在少之又少。
眼下，曹军已伤亡五成以上。
大雪龙骑突破东面杀入西面杀出后，并未再以锥形阵复返。
阵型末尾向两侧急速拉伸，形成雁形阵对剩余曹军反包围，试图一战全歼。
远处观战的曹操看得肝胆欲裂。
如此强军，天下何人能当？
即便想有一战之力，最少也需要调集十倍以上兵力战之，还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
犹豫之间，考虑要不要自己这五百骑预备队上。
上了，杯水车薪。
不上，败的更快。
逃？
此刻将士死战，就是看在帅旗尚在。
真要跑了，就是一溃千里。
好不容易拉起的队伍唯有全军覆没。
与此同时，曹仁与夏侯渊的助阵，总算给张飞几分喘息之机。
张飞也不是矫情的人，当下不是感谢的时候，恩情暂记心中。
正要提刀再战，忽听东边大哥的喊声。
“翼德速退！”
刘备急的火冒三丈。
暗想张飞当真想不通关窍。
可以确定此次长途奔袭绝对以惨败收场，继续打下去只有死。
如此还还什么人情，曹军能逃回去几个都不知道，自己的命才最重要。
越想越急，刘备强忍着疼痛继续狂喊：“翼德速退！！”
张飞看了看被罗成杀得节节败退的曹家二将。
又看了看远处浑身浴血的大哥二哥。
最终对天狂吼一声，还是奔马东逃。
夏侯渊和曹仁哪里曾想三兄弟这般无耻。
老子以命相救，你们就跑了？
观战的曹操更气，也知是刘备的意思，恨不得把他剁成七八段。
没了刘备倒也无妨。
可没了关张，谁来战薛仁贵？谁来战那冷面将领？
奈何，刘关张三兄弟几个眨眼就消失在东面夜色之中。
焦急之余，身后突然杀声顿起。
曹操等人大吃一惊，转身望去，便见燕云十八骑杀至，似九幽罗刹，直奔帅旗。
“这十几骑不应该与元让本部作战么，为何出现在这！”
一种可能。
杀光了。
在黑夜之中，夏侯惇那几百骑根本不够燕云十八骑屠戮。
只是这种可能实在骇人听闻，没人愿意相信。
“主公快走！”
众将赶忙护住曹操。
正当此时，燕云十八骑齐齐张弓搭箭。
近二石硬弓的威力，极为恐怖。
只见十八道流星激射而来，连挥刀格挡的机会都没有。
噗噗噗噗——
尽是利箭入体之声，曹操身前的将士倒下大片。
一根流矢，在穿过名骑兵脖颈后，去力不减，硬生生插、进曹操左肩。
强大劲力让曹操坠落下马，坐骑也受惊逃走。
眼看着燕云十八骑越来越近，曹洪反应最是及时，下马扶起曹操后，将他固定在自己的坐骑上。
“主公快走！”
曹操虽伤，意识却清醒。
“子廉不可——”
不等说完，曹洪已经把缰绳狠狠绑在曹操的手上。
“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
“子廉纵万死，也不抵主公毫毛！”
随即用兵刃轻刺马臀，坐骑吃痛下开始向北狂背。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生死存亡之际，方彰显忠孝仁义。
曹操眼含热泪，泣不成声。
论情，曹洪乃族中堂弟。
论公，曹洪也是得力助手。
陷于囫囵当中又没了坐骑，九死一生。
曹操身边护卫兵将见主公潸然泪下，都感动不已。
出发时，诸侯们的冷嘲热讽，此时曹军众人回想起来，俱是追悔莫及，老脸滚烫。
东西皆有强敌，南面是高耸群山，黑夜之中逃入容易迷路不说，还会遇到豺狼虎豹。
唯有向北，沿河东退，最好是能找到渡船先至北岸，然后再会洛阳，最为安全。
当然能跟随曹操东逃之人少之又少，回首望去至多二十骑。
绝大部分都被大雪龙骑完成何为，成为待宰羔羊。
密林高岗处。
杨羽负手而立，将这一战所有经过尽收眼底。
预料之中，罗成骁勇善战，不输张飞。
燕云十八骑的威力倒有些出乎意料。
这些精锐严格来说，更像是战场上的幽灵杀手。
正面作战虽也英勇无比，但杨羽心中，渐渐有了更加成熟的想法。
身侧花木兰见战局已定，主公又微微低眉陷入沉思，不由得轻声提醒。
“主公，大局已定，可收降兵？”
杨羽的思绪渐渐被拉回战场。
曹军残余的惨叫悲呼越来越少，就像是最初被追赶屠杀的两千老弱。
这便是乱世。
想要苟活，就要我杀你，你杀我。
众生皆为棋子。
想要避免随波逐流。
就要做执棋的那只手。
回想起从领命断后开始，至徐荣分来两千老弱借口西去。
不难猜出董胖子的用意，而且不用探查就知道徐荣定然在更西的位置伏击，作为双保险。
估计他们也没有料到，紧靠这点人就能成功阻击乃至近乎全歼追兵。
想到此处，杨羽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也罢，既然想检验成色，那便打的漂漂亮亮，到时候看董胖子的封赏会不会打折扣。
至于降兵？
不能留。
可以确定徐荣的细作就在附近，将一切尽收眼底。
收联军降卒会招来不必要的猜忌，得不偿失。
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渐渐驱散黑暗。
也到了可撤向函谷关的时间。
“方圆五里之内，一个不留，皆杀。”
“五里之外，穷寇莫追。”
“取首级军功后，西去函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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