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沉寂。
偌大的天坑岩洞内。
只有低低的余声在四周回荡。
树影下。
吴三省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岩壁下的昏暗处。
盗取蛇眉铜鱼,这件事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从来没有泄漏给半个人听。
连跟了自己多少年的潘子都不知情。
一想到刚才自己的举动,全都落在了另一个眼中,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愤郁,心里已然有了杀念。
事关天宫。
宁可错杀决不能放过!
这就是他吴三省行走江湖二十几年里最大的心得。
凡是不信邪的。
如今,早都化成了一堆枯骨。
要知道他从吴老狗手里接掌吴家时,正值九门风雨飘摇之际。
那些曾经在长沙城只手遮天的人物。
死的死。
逃的逃。
藏的藏。
下场无一例外,全都极为凄惨。
而他,却能够在这种境地下,将吴家一步步从泥·潭深渊中带出。
凭的就是心狠手辣、做事决绝。
和他截然不同。
躲在暗处的大奎,眼下才是真正的心念如死灰。
冷汗渗出。
脑袋里一片乱麻。
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我数三声,三声后要是还不出来,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见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吴三省一双眼神愈发阴郁。
仿佛要滴出水来一样。
“三。”
咚!
听到吴三省开始倒数。
大奎只觉得仿佛有一柄重锤在心头狠狠砸下。
怎么办?
岩缝就这么大,根本藏不住他。
只要吴三省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得到他。
装死根本不行。
但让他就这么出去,以他对吴三爷的了解,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二!”
就在他绞尽脑汁时。
不远外再次传来吴三省倒数的声音。
语气比起刚才明显要阴沉许多。
“娘的……拼了!”
事到如今。
大奎其实很清楚,横竖都很难过这一关。
还不如赌一把。
想到这,他心一狠,竟是拿出匕首,狠狠在左脸上划了一刀。
嗤啦一声。
鲜血飞溅。
强烈的刺痛感一下席卷全身。
但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非但如此,眼神里的凶戾、阴狠和沉郁之色,也在一瞬间尽数敛去。
脸上再次露出憨厚的笑。
仿佛之前那个心机深沉、颇有手段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三爷……”
“千万别开枪,是我。”
大奎侧着身体,壮硕的身躯从缝隙里钻出来。
咧嘴冲着远处连连招手道。
“大奎?”
看着那道身影。
吴三省眉头一皱。
“你小子在这干什么?”
说话间,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手里的猎枪却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刚才这一会的功夫。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唯独没想过,躲在那里的竟然是这个家伙。
“三爷……我也不想啊,刚才在墓室,我和小三爷正研究那死胖子留下的图纸,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起雾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您也知道,我这人胆子小,以为是碰到了鬼打墙,一下就慌了。”
“四处乱撞,结果也不知道碰到了个什么,脚下的地砖竟然裂开了道大缝,人一下就跌了进去,摔了个四荤八素。”
“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那些藤蔓给吊到了天……”
说到这,大奎重重咽了下口水,眼神里的惊恐之色完全不像说谎。
“三爷……差点忘了,快离那棵树远点,那玩意邪乎的很,吸人血,给我脸上划了这么一大道口子,差点没把我弄弄死。”
大奎踉踉跄跄的走到跟前。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着苦。
借着头顶上的微弱的天光,吴三省瞥了他一眼,脸上确实有道伤口。
血还在往外渗。
看上去凄惨得很。
但他仍是没有丝毫松懈。
主要这小子说的跟他娘做梦一样。
一脚踩空就能落到这?
要真这么简单,他这一路又何必吃尽苦头。
不过大奎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
这树确实邪乎。
从背包里扯出一包止血带抛了过去。
“先把脸上的伤弄一下。”
“这树叫九头蛇柏,食人吸血,传说中的妖魔之树,你小子还真是命硬,换个人,早死千八百回了。”
冷冷瞪了他一眼。
吴三省随口道。
接过止血带,大奎手忙脚乱的把伤口缠上。
随即才盯着九头蛇柏,心有余悸的道。
“我就说,这鬼东西怎么跟活的一样。”
“看到其他人没有?”
吴三省依旧不露声色。
“没。”
大奎摇摇头。
“之前为了躲那鬼树,慌不择路,找了个缝隙钻了进去,结果失血过多,直接昏死了过去。”
“要不是三爷你喊我。”
“我今天这身肉怕是就要扔在这了。”
听到这。
吴三省点点头。
也不说话。
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四周。
见状,大奎心里又一次慌了起来。
好在只片刻钟后。
吴三省就再次开口。
“别傻愣着,前边都是障眼法,这里才是真正的主棺。”
“去把潘子他们带过来。”
“啊……哦,三爷,我这就去。”
大奎先是一愣,随即才回过神来,也不敢吭声,赶紧应了下来。
只是……
等他发憷的绕过九头蛇柏。
钻进一条石洞中消失不见时。
吴三省望向他背影的眼神里,寒光再度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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