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载歌载舞的蓝田大营不同,另一边的章台宫尤为冷清。
尤其是秦王殿。
嬴政整理了下服饰,便向秦王殿走去。
殿宇外,嬴政深呼吸口气,抬手敲响殿门。
“进来吧。”
一道沙哑而又虚弱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嬴政推开殿门,抬脚走了进去,并把门关上。
大殿上方,秦王嬴子楚正坐在案牍前审阅奏章,抬头看到嬴政,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到父王这来。”嬴子楚对嬴政招了招手。
嬴政来到嬴子楚身前跪坐而下。
“父王你身体还未痊愈,理应修养的。”
看到嬴子楚那虚弱不堪的样子,嬴政脸上露出不忍。
“咳咳咳——”
嬴子楚剧烈咳嗽着,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连那明亮的烛火也无法改变。
“父王!”嬴政连忙抚摸嬴子楚的后背。
咳嗽了好一阵子,嬴子楚才缓口气。
“唉,父王老了啊。”
“父王莫要这样说,您现在还是壮年,岂能……”嬴政眼眶发红,虽然不想承认。
但此刻的嬴子楚确实老了。
明明才三十五岁,却已经两鬓斑白,脸上爬满了皱纹。
连眼神也变得浑浊无光,没了生气。
“父王一定会好起来的!”
嬴政紧紧握住嬴子楚的双手,声音哽咽道。
嬴子楚凄然一笑,他自己的身体能不了解吗?
哪怕是宫中最好的太医也束手无策。
要不是一直强撑着口气,恐怕他早就……
“政儿长大了啊。”嬴子楚伸手轻轻抚摸的脑袋,脸上流露慈祥欣慰的笑容。
嬴政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等父王身体好些了,政儿就带您出去转转。”
然后有补充道:“到时候我叫兄长他一起,到时候我们父子三人好好聊聊。”
“好啊。”嬴子楚微微点头。
“你兄长呢?”
嬴政说道:“兄长去蓝田大营了,应该是准备明日阅兵大典的事。”
“明日就是阅兵大典了啊。”嬴子楚神色有些恍惚。
嬴政犹豫了下,说道:“明日阅兵大典,父王您就安心养病,有不韦先生和兄长他们在,会处理好的。”
“不!父王要去!”嬴子楚摇头道,言语十分坚决。
“可是您的身体……”
嬴子楚拍了拍嬴政的手背,说道:“阅兵大典乃是我秦国向天下展示的盛典,父王身为秦王,无论如何也要出场!”
“父王若是不出现,朝野上下,乃至民间必定会流言四起,还有山东六国,也会借此机会向我秦国发难!”
“放心吧,父王还撑得住!”
看到嬴子楚那决然的眼神,嬴政也不好再去劝说。
就这样,父子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嬴政开口道:“父王,您和兄长他……”
说到这,嬴政停了下来。
嬴子楚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有后悔,有欣慰,还有无力。
“不要怪你兄长,这些都是父王应得的报应!”嬴子楚长叹道。
“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嬴政问道。
在他心中,还是希望嬴瞾和嬴子楚能化解矛盾。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该多好。
嬴子楚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的兄长是个苦命人。”
“政儿知道兄长很苦。”嬴政点头道。
“不,你不知道!”
嬴子楚目光深邃,缓缓道:“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从未有过一天好日子,不久后他的母亲就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而那时你兄长才三岁,是他徒手扒开泥土,将他的母亲埋下。”
“之后他就彻底没了依靠,四处流浪……”
嬴子楚道出嬴瞾年幼的种种,嬴政听的一阵辛酸。
他原以为,自己的兄长生来强大。
可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兄长他曾经经历了这么多苦难。
“……后来昭襄王念其血脉,派人将他接入王宫,只是入了王宫又如何,他依旧是一个人,甚至还要遭受那些王族子弟的毒打,曾有好几次险些丧命。”
“我一定会为兄长报仇的!”嬴政双手紧握。
“后来兄长就被武安君收为弟子了对吗?”
嬴政说道。
嬴子楚深深地看着嬴政,“你也认为这是上苍对他的同情?”
“不!不是的!”
“如果说,在那之前,他还是流浪在人间的苦命人,那拜师白起之后,他就相当于一只脚踏入那无间炼狱之中!”
“他本该只需要为自己而活,可自那之后,他的命便不再属于他自己。”
“为什么?”
嬴政问道。
嬴子楚双眼紧闭,眼角划过两行清泪。
“他要去的地方,是那十死无生的地狱中,以凡人之躯拯救那些身处炼狱的人们。”
嬴政身躯巨颤,眼眶顿时红了。
此刻他突然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兄长的选择!”
嬴子楚声音哽咽,“他太苦太累了,每踏出一步,都要经历生不如死的痛苦,若是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世人皆知他年少成名,却不知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说到这,嬴子楚情绪有些激动,引得伤势再次复发。
噗!
一股散发恶臭的黑血从嬴子楚口中喷出。
刹那间,嬴子楚面色变得蜡黄,宛若一根在风中摇曳不定的烛火。
“父王!”
嬴政脸色大变。
“咳咳咳,父王不碍事的。”
嬴子楚紧紧抓住嬴政的手,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一字一句的叮嘱。
“政儿!你要记住!”
“永远!永远也不要怀疑你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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