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灵魂依附,扶苏视角
公元前218年。
秦统一六国后的第三年。
咸阳宫。
“启禀陛下,百越之战,屠睢将军不负众望,率军诛杀西瓯敌酋译吁宋,首战告捷!”
“启禀陛下,蒙恬将军北击匈奴,收服河南地,攻占阳山、北假等地。匈奴人自知不敌,已往北方迁徙。”
“启禀陛下,六国余孽贼心不死,其中以楚人最为嚣张,多次扬言复国灭秦,王贲将军领兵镇压,接连斩杀数百人,以达震慑之威……”
……
大殿上。
嬴政听完朝臣们的奏报,面色冷峻,不怒自威。
他自十三岁继承秦王大位。
平定逆贼嫪毐,诛灭权臣吕不韦,荡灭韩赵魏楚燕齐六国。
直至一统天下,臣民归心。
其中的筚路蓝缕,艰难险阻,又有谁人能知?
而现在,
百越未平,匈奴骚动。
值此百废待兴之际,
六国的余孽,竟还敢造次生事?
他们的脖子,当真是铁铸的吗!!!
“好!好!好!”
嬴政眼中杀机凛然,连说三个‘好’字,冷喝道:
“楚人悖逆,贼性难泯。既然不愿做寡人的臣民,那他们也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传令王贲,若是再发现,胆敢扬言复国的楚人,那么以此人为中心,方圆十里的人禽鸟兽,尽数屠灭殆尽,一个不留!”
杀光方圆十里的人禽鸟兽???
那岂不是会牵连无辜?
这可是比夷三族,还要残暴百倍的刑罚!
朝臣们闻言,心中骤然一凛!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当真无情啊……
“陛下英明,理当如此!”
虽然心中颇有非议。
但朝臣们还是下拜叩首,主动将马屁送上!
领导的决定,永远都是对的……
然而。
所有人都跪下了。
大殿之中。
唯独一人,面色凝重,挺直腰板站立。
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他就是嬴政的长子。
公子扶苏!
“嗯???”
始皇眉毛一挑,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自己的长子,瓮声道:“扶苏,你意欲何为?难道你对寡人的决议,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父皇恕罪,儿臣确实有不同的看法”
犹豫片刻,扶苏还是躬身作揖,朗声道:
“儿臣认为,父皇既受命于天,成就了一统天下的霸业,则应当施行儒家圣人口中的仁政,宽以待人,不可再行株连无辜的刑罚。”
“对于那些冥顽不灵的六国余孽,剿灭诛杀,无可厚非,但牵连方圆十里的无辜者,未免太过残酷不仁。”
“若是有饱学之士,惨遭飞来横祸,被无辜诛杀,岂不是我大秦的损失?”
“再有,平定百越蛮荒一事,不宜操之过急,若是一味地以暴制暴,则会适得其反,反倒激发百越子民的抗秦意志,徒增无谓的伤亡。”
“至于北方匈奴的骚乱,不过疥癣之患,不足为虑。多加防范即可,同样不宜劳师远征,消耗国力。”
“以上种种,实乃儿臣的肺腑之言,望父皇三思……”
什么???
嬴政闻言,虎目圆睁,怒火满腔,几欲炸裂。
若是换做旁人,胆敢当他的面,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嬴政一怒之下,早就命人将其拖出去砍了!
可眼前迂腐不化的犟种,偏偏是自己的长子……
对于扶苏,嬴政本是寄予厚望的。
此子刚毅勇武,品性纯良。
是一个值得托付天下的贤才。
但他受到儒生思想的荼毒太重。
成天把‘宽以待人,与民为善’挂在嘴边。
这就让尊崇法家治国的嬴政,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宽以待人,能荡平山东六国,一统天下吗?
与民为善,能让六国余孽安分守己,不再造次生事吗?
当然不行!
平定乱世,要用重典治国。
守业初期,更要用铁血手腕,镇压一切牛鬼蛇神!
嬴政越想越气。
越看扶苏就越不顺眼。
就在他即将动怒,大声呵斥的时候。
站在扶苏身旁的公子胡亥,却突然迈步向前,躬身道:
“父皇,儿子有些许拙见,想要反驳扶苏长兄,望父皇准允!”
胡亥,始皇嬴政的十八子,师从中车府令赵高。
嬴政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胡亥身上,冷声道:“胡亥,你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
和长子扶苏的执拗迂腐截然相反。
幼子胡亥就明显乖顺许多。
说话好听,又懂得如何讨他老子的欢心。
秦始皇对于这个听话温顺的小儿子,也很是喜欢。
“谢父皇!”
胡亥转身望向扶苏,沉声道:“兄长适才所言,愚弟以为太过天真幼稚。我大秦一统天下后,六国余孽仍作乱多年,而且关系盘根错节,能与之为邻者,焉有无辜冤枉之人?”
“兄长既然痴迷儒学,自然听过‘孟母三迁’的典故。环境,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思想。试问那些和六国余孽做邻居的百姓,有谁能保证他们真的忠诚于我大秦,日后不会行叛逆之举?”
“所以,宁枉勿纵!父皇下令屠灭方圆十里的人畜,既是斩草除根,又是震慑鬼魅,一箭双雕,实乃明智之举。”
“父皇高瞻远瞩,英明神武,威震八方四海,儿臣终其一生,只怕也难学到皮毛……”
说话好听,又懂得做人的胡亥。
名为驳斥兄长扶苏。
实际上是在疯狂的拍嬴政马屁。
话到最后,各种歌功颂德的词语,不断地从胡亥口中蹦出。
就像早就背熟过一般……
以嬴政的雄才大略,自然一眼就看穿了胡亥的谄媚逢迎。
不过他并没有揭穿,反倒面露欣慰之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即便是千古一帝,也喜欢听好话嘛。
然而!
扶苏面色赤红,抬手指向胡亥,怒呵道:“一派胡言!‘孟母三迁’的典故,其中寓意,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在肆意篡改儒学,篡改圣人语录,颠倒是非黑白,混淆父皇的视听……”
望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扶苏。
胡亥表面上平静如水。
实则内心暗自窃喜。
骂吧!
使劲的骂吧!
你越是这般推崇儒学,越是会惹怒父皇。
儒生迂腐,你扶苏更是不堪!
长子又如何?
贤明又如何?
先生(赵高)说的不错。
只要得不到父皇的圣心。
皇帝的大位,就轮不到你扶苏来坐!
果然。
身着黑色龙袍的嬴政,突然变得怒不可遏。
他愤然拾起案桌上的竹简,用力掷向不远处的扶苏,咆哮道:
“逆子!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这些妄言,都是谁教你的!!!”
“什么狗屁儒学,什么狗屁圣人?”
“你眼中还有寡人这个皇帝吗?”
“你给我滚出大殿,滚出咸阳,寡人再也不想见到你!!!”
见嬴政动了大怒。
包括扶苏胡亥在内。
朝堂上的所有文武重臣,全都匍匐跪地,脸面贴地,颤声道:“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哼!”
嬴政愤然起身,无视下跪的百官,拂袖而去。
身为始皇贴身宦官的赵高,也立即跟了上去。
只是他趁四下无人,瞧瞧给胡亥竖个大拇指。
胡亥同样心领神会,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
兰池宫。
“逆子,逆子啊!”
“寡人一世英名,怎会生出此等妇人之仁的逆子?”
“百越的贱民,匈奴的蛮夷,还有六国的余孽,他们都是狼子野心,敢对寡人的大秦虎视眈眈,自当以雷霆手段处置,岂可放任不管?”
“大秦的基业,若是真的交在这等竖子手中,焉能有万世之存续啊……”
余怒未消的嬴政。
在宫殿内来回踱步,口中不断发出咆哮。
见天子震怒不止。
宫女宦官们,无不匍匐跪下。
以面贴地,抖若筛糠。
最后,还是内侍长赵高,大着胆子,主动靠近始皇身侧,声音谄媚道:
“陛下息怒,您可一定要保重圣体啊,小心气大伤身。扶苏公子年纪尚幼,故而不明圣心,还需您多加提点,方能成才。”
话虽说得婉转得体。
但赵高心中,巴不得始皇越生气越好。
最好能放逐公子扶苏,让他去戍守边关,永远不要回咸阳!
如此一来,胡亥的地位就稳了。
嬴政瞥了赵高一眼,冷哼道:“罢了,那个逆子愚钝不化,不提也罢。寡人乏了,要休息片刻,尔等退下吧。”
“喏!”
赵高低吟一声,立即躬身离去。
嬴政躺在龙塌上,双目微闭,刚要入眠安歇。
就在这时,
天雷炸响,时空扭曲。
一道霞光骤起,照亮整座宫殿,华丽万千!
“什么东西!!!有刺客???”
经历过无数次暗杀的嬴政,从龙塌上猛地惊起。
如同受惊的兔子!
嬴政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抽出挂在床围上的秦王剑,抵御刺客的袭杀。
可是,嬴政的手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
定睛一看。
原本放置秦王剑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
“混账,谁的胆子这般大,敢偷拿寡人的秦王剑?他想被族灭吗?”
“来人,快快来人!”
摸了个寂寞的嬴政,顿时怒意冲天,口中再度发出怒吼。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
一名长相秀丽的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公子?出什么事了公子?您是梦魇了吗?”
梦魇?
什么鬼!
此时的嬴政,因为秦王剑的丢失,以及刚才的异象,怒火中烧。
一时间倒也忽略了丫鬟对自己的称呼。
“你,速去通知赵高,就说寡人的秦王剑丢失,派人立即封锁全宫,誓必找出偷剑的贼人!”
啥?
寡人?
秦王剑?
丫鬟闻言,目露惊愕之色,长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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