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瞬间心领神会。
往前跨出一步，也是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陛下，国家百废待兴，朝廷继续用人。
百官虽然罪有应得，但既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未尝不能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肩负着秦国的未来，肩负着万千黎民百姓，不能仅凭一己好恶做事。
您要考虑的是天下，是百姓。
杀了这些官员，朝政无人处理，百姓无人照顾，外敌无人抵御。
到了那个时候，秦国才是真正的国将不国、民不聊生。
请陛下，暂时摒弃个人好恶，以国家大计为第一要务。
只诛首恶，不搞株连，只问未来，不追究过去。”
狄仁杰刚一开口。
大殿瞬间就变到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一方面，无数人期待着姜晨能听从狄仁杰的建议，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了自己的小命。
另外一方面，狄仁杰竟然敢在国君的气头上出来说这种话，简直胆大包天。
他们也怕姜晨再一次暴怒，生怕他将气撒到自己身上。
龙椅前，姜晨似乎是被狄仁杰一番话给说的哑口无言。
实际上却是双簧已经到位，该到了就坡下驴的时候了。
他沉默片刻，咬着牙说道：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寡人真的很生气，反正彻底放过他们绝无可能。”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姜晨这一句话音落下。
大殿当中，跪着的百官瞬间泪流满面。
一个个纷纷在心中狂吼，何止是“不是没有道理”啊，简直就是太太太有道理了。
偷偷望向狄仁杰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卧槽，牛逼，这下有救了。”
“求求你在多说几句啊。”
“恩人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恩人，赶紧继续劝陛下啊。”
“狄仁杰，今天老夫要是能活下来，你就是我爹，以后亲爹都没你好使。”
“没看出来，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能把住陛下的脉，人才啊。”
……
无数人面露狂喜之色。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们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样，心脏砰砰狂跳个不停。
唯有众人首位。
原本也是乖乖跪着一颗脑袋埋在地面的赵平，却是忽然抬起了头来，表情无比的难看。
赵平一只手撑在地面，缓缓站起身。
声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只诛首恶？首恶是谁？”
他原本已经打算向姜晨服软了，今天像条狗一样跪在地面上摇尾乞怜。
他觉得自己都做到了这种程度，事情差不多过去也就算了。
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今天能有这个下场那是罪有应得。
从今往后，乖乖给你当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人活着，未来一切皆有希望，拿得起，放的下，这才是大丈夫。
贵族之间的争斗一向如此，一方彻底服软，另外一方好处拿够了便不能斩尽杀绝。
但你竟然还是想要我死，那我像条狗一样跪在这里把头磕烂有什么用？
赵平站直身子，抬头望向姜晨。
“姜晨，做人不能太绝，我好歹也是二品修士，是贵族，不是阿猫阿狗。
你威风耍够，好处吃够，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毕竟，我确实有眼无珠，没有看出你这条真龙。
竟然真的要赶尽杀绝，一点活路都不留，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吗？”
姜晨的目光在一刹间变的无比冰冷。
这一次，不是演的。
不过，他也没表现的歇斯底里。
而是冷冷的问道：
“你买卖人口，动用各种手段逼迫百姓卖身为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做人不能太绝？
有没有想过无数百姓因为你破家灭门，因为你流离失所，因为你被迫落草为寇、刀头舔血。
那种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在狄孝绪写的那份奏章中，赵平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篇幅。
他看过之后，只有四个字跨越形容那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王明已经够丧心病狂了，赵平竟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经过调查，赵家最大的生意竟然是人口买卖，大批量的人口买卖。
他最大的客户就是王明，但又不单单只是王明。
卖给王明的，只是那些不够听话、难以驯服的奴隶。
而被他动用各种耸人听闻的手段，训练到听话无比、几乎已经丧失了主观思维能力的所谓好奴隶，则销往周边十数个国家。
品相好的，会成为贵族富商们的玩物，用于满足某些人的某些变态嗜好。
品相一般的，会成为农奴、矿奴，试验丹药的药奴等等。
这些人后半辈子的下场，并不一定比死在王明的演武场上要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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