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小六，是古岳派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弟子。
学武学不成什么样子，长相也极其普通。算不上丑也算不上帅气，真要详细说的话，大概就是那种丢到人堆里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在岳冲三人中间，复仇欲望最强烈的大概是刀仔。
其次是岳冲，最后才是小六。
和其他两人不同，小六并非是回南村的村民。
他自幼行乞，走家穿巷的到过许多地方。
有时候讨不到东西，为了填饱肚子，他学会了偷。
‘什么才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
直到他遇到了岳冲。
一次失手，他被人抓住暴打了一顿。
拳头落在身上疼得直抽抽，鲜血模糊了视线。但他只是咬紧牙关，死命的握着手中的铜板。
“快停手，他要被你打死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那里来的小娃娃，要你多管闲事。他偷了我的钱，就算被打死也活该。”
“你的钱可买不了一条人命。这些钱拿去，就当是我替他还你的。麦在为难他了。”
“少爷，不可，这是老爷给你置办新衣的钱。”
“不要紧，阿伯。我去年的衣服还新的很，没必要再换一套。”
“就这样了，钱你拿走吧。”
“嗤。算你这小子好运，下次再让我撞见你偷东西，手给你打断。”
耳边传来那人的恐吓，他却没有理会，只是紧紧的攥着那枚沾血的铜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
“你受伤了，让我阿伯给你看看吧。”年幼的岳冲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一家包子铺，用手中的铜板买了两个包子。
“偷东西是不对的。”
“你为什么偷东西啊？”岳冲问，但面前的人却没有搭理他。
岳冲看着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吞咽着包子的小乞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你是因为饿肚子才去偷的吗？”
小六抬起头，看着面前向他释放善意的同龄人，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那你跟我回去吧。我的厨艺可是连阿娘都赞不绝口呢。我不仅会做包子，还会做蒸糕、糖包，各种好吃的。”
“以后我做东西给你吃。好吗？这样你就不用再去偷了。”面前的人朝他伸出了手。
小六看着面前洁白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脏兮兮的手，有些犹豫。
然而，就在他迟疑的片刻，岳冲的手不由分说的握了上来。
“那就说定了。我叫岳冲，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六。”他回答到。
屋檐外，是纷飞的冰花。
这是小六来到古岳派的第三个年头了。
回南村被灭后，刀仔拜入了一位刀客门下，而岳冲和小六则加入了古岳派。
双方各自努力着，期望有一天能学成武艺，为村里枉死的人报仇雪恨。
报仇，这是三人心心念念的字眼。
但报完仇以后要去做什么呢？
他问。
“报完仇之后吗？”甲戌贰号舍院内，案上正煮着火锅。
岳冲支着头思索了一阵开口说，“开一家豪华饭庄怎么样？”
“饭庄？”
“对啊。”
“到时候，我做大厨，小六你可以负责跑堂算账。”
“至于刀仔嘛，他一贯瘫着一张脸，刚好可以放到店门口做个保全大仔。”
“噗嗤～哈哈哈～这么说，的确是很合适。”小六忍不出笑出了声。
远在闽州的刀仔突然打了个打喷嚏。
“这只是一部分的计划啦，也不能整天开饭店。”
“到了晚上，我们把店门一关，出去行侠仗义。”
“可是冲哥，不是说只有盗贼才在晚上活动的吗。”
“不一样。盗贼晚上是去偷盗，我们是去捉盗贼的。”
“唔。”
“那说好了啊，一起行侠仗义闯荡江湖。”
“说好了。”两人笑着击掌。
那只箭从他的胸口穿过时，他在想什么。
是古岳峰冬季的飞雪，还是回南村家家户户屋顶上冒出的炊烟，亦或是幼时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
居无定所的人，漂泊的不止是那一副躯壳，更是心。
终于，他再也不用漂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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